【DW/G1】Emotional Dependence(Skyfire×Starscream)

写在最先:

其实是What you choose to be的番外来着,依然是战前科研院时期,大致上发生在第五节-第七节之间,比Surprise! 那篇要晚一点儿。

天火你真是个若即若离变幻莫测的大妖精(不是

把上下两篇合成一起发了过来。

以下正文:

【DW/G1】Emotional Dependence(Skyfire×Starscream) 



波峰怀疑天火教授爱上红蜘蛛了。

现在是晚上八点钟*,赛博坦地质科学研究院本届的唯一一名实习生端着他的饮料凑到离吧台最远的圆桌边,他先四下扫视一番,确认附近没有飞行者——尤其是又小又暴躁的那位——红白相间的翅膀,坐下喝了一大口后,用局域通讯频道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他们每天午休都在一块儿,”声纳闷闷不乐,“他们一起加班,还一起飞回宿舍。天火教授把项目里最重要的细节告诉他。”

“他们以前是搭档。”白色离心机谨慎地评论,“老天可能是习惯了,天火教授,我是说。”

“而且他们住在一块儿。”浅绿色显微镜靠着椅背坐得笔直,“我们也经常一起回宿舍。”

“老天载着他回去,”实习生不平衡地啃杯沿,“我也在那儿——红蜘蛛让我在旁边背书,直到他们俩都忙完。然后老天载着他飞,我自己走回去。我是说,红蜘蛛自己也会飞,凭什么他不自己飞,让天火教授载我回去?老天说他累了,可我们都在那儿,我们一样累!”他气鼓鼓地瞪着酒瓶上自己的倒影,“天火教授提出来过,红蜘蛛不让我上去。‘这个炉渣应该自己走,否则我就会忍不住一直揍他,他最好能保持清醒直到滚下去,否则我就半路把他扔下去。’这不公平,他凭什么霸占天火教授!?”

“他就那样儿。”离心机抠抠臂甲上的橙色条纹,“以前老天把大家一起带回去,要是忙得太晚了。自从红蜘蛛跟他混熟了:所有人都不许靠近【他的】天火;说什么老天又不是园区轨道车,有腿儿的赛博坦人应该自己走。现在是红蜘蛛的专机——就跟他不会走路似的。”

“他没准儿真不会走路。”显微镜盯着自己的指尖,“我听说他这个型号的军品本来就不是为了步行设计的。看见他的脚了吗?据说那些喷嘴太薄,长时间承重会变形;而且脚掌也太小,关节位置太高,不稳当。纯属设计缺陷——要我说。【残疾】。”他给自己倒了一杯。

“真的?”一身白的同事扭过头,“我以前没听说过。你打哪儿知道的,原子核?”

“熟人。”淡绿色赛博坦人言简意赅。

“天火教授给他弄了把凳子,底下带轱辘的那种,让他加班时用。他有时候会坐,在实验室里跑来跑去。”他嫉妒地想起飞行者骑在独脚小圆凳顶上溜过通道,“而且他坐在实验台上,教授也不管他。‘红蜘蛛研究员不会碰坏实验器材的’,他老这么说,就跟我是故意的一样!”

“小峰,老天只是想说红蜘蛛是个器材强迫症,所以他才不会碰坏任何东西。”分馏息事宁人。红蜘蛛在工作时间比波峰说的要老实些。

“他就不会打碎试管吗?”声纳一饮而尽。“用他那对碍事的翅膀,我是说?而且你们猜怎么着,天火教授会让他坐在自己臂甲上,就像他是一只齿轮鸟*(一个杜撰的设计:某种赛博坦机械生命体),抱着红蜘蛛跟他说话。”而且他会那样抱着红蜘蛛一起走到停机坪,一路上用他们的私人通讯频道窃窃私语,把可怜的波峰晾在一边儿。

“老天以前有时候也那样,”原子核闷闷不乐,“因为他……你知道,有点儿高大,跟咱们小个子说话不太方便,他觉得不太尊重。会经过你允许,当然。”

“天火教授把你们抱起来过,是吗?”航天飞机的大块头总让人有种说不清的依赖感;他的大手那么宽,总是……小心翼翼的。波峰甩甩头,把天火轻轻捏住坏脾气军品的蓝色小手、扶他坐在自己怀里的景象赶出图形记忆缓存。

“直到红蜘蛛出现。”分馏咽下一大口能量酒。

“直到红蜘蛛。”原子核同情地冲蓝色的实习生眨眨光学镜。

“他也会扶着你们的背吗?让你们靠在他怀里,或者?”波峰试着不感到嫉妒。

两名同事瞪着他。

“那倒是没有。”

“我们也不那么干,主要是。那样,”原子核摸摸脸颊,“唔,不太礼貌。”

“天火教授真的爱上红蜘蛛了——”波峰哀叹,“我再也摆脱不了那个强迫症军品的折磨了,肯定是,他干什么天火教授都会原谅他。什么好事儿都轮不到我,而且他们还在我面前……亲亲热热……”

“你喝得太多了,小峰,”显微镜安抚地伸出一只绿色的手拍拍年轻同伴,“你钻牛角尖了;老天对谁都很好,他一直都那样。咱们以前也像你那么想,可现在我们……我是说,我觉得,老天只不过是有点儿不习惯拒绝红蜘蛛,因为以前我们当中没有那么自私自利的人,我们不会那样‘挟持’他。”

“亲亲热热你是说?”分馏对八卦还更感兴趣些,“他们接吻了吗你看见?”

“没。”波峰从桌上举起一根醉醺醺的手指头。

“哦。”

他们尴尬地喝了一会儿。

“我觉得我们最好回去充电,”原子核还保有最后一丝理智,“明天你还有活儿要干,小峰。红蜘蛛可能会找你:你瞧,你是他的实习生,他好几个塞周没休假了,他一直都找你,培训什么的。”

“只不过是……他只不过是让我背书。还有搬东西。”三个研究员歪歪扭扭地站起来,尽量齐心协力地迈动六条腿儿(也有人觉得是十二条)朝大门飘去。幸亏他们喝得够醉,没注意到坐在门口的飞行者眯起光学镜时脸上的表情。



波峰敢拿自己接下来的三个休息日打赌,刚才红蜘蛛越过好脾气教授的摇翼扔给他一个挑衅的眼神。这架可恶的战斗机半个胸甲紧贴天火教授,一只手攀着白色的肩甲,另一只敷衍地夹着片数据板;他铅灰色的下巴枕在天火上,机翼懒洋洋地缓缓扇动。天火教授背对研究员实验区、专心忙着工作,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只是多亏红蜘蛛赖着不走,可怜的教授不得不只用一只手敲键盘。

波峰记得刚才红蜘蛛只是走过去,举起一只手拨了拨天火教授的臂甲。教授一个字都没问。而且现在他们俩根本就没说话!好吧,好吧,他们说了,红蜘蛛偶尔朝终端欠身、蓝色的手指戳戳屏幕,小声地说些什么;天火教授同样小声地回答。每次这么动弹过,红白相间的机体就会任性地扭来扭去,直到天火中止工作,帮他坐得更舒服些。波峰切了一上午的标本,一片坏的都没有,他们俩看都不看一眼。当然,天火教授肯定是因为太忙了。波峰若有所思地看向切割机的激光刀芯。

“你他渣要是敢弄坏什么东西,我就把你的脑袋剁下来切片。”红蜘蛛突然出声,实习生吓得一打哆嗦,手里的装片飞了出去;飞行者冷冰冰的红色光镜瞪着他扑倒在地、抛接一番,最终用脸保住了那张薄薄的样本。

“红蜘蛛,别对波峰那样说话。”天火盯着淡蓝色的全息行星投影,用橙色为它做着标记,“他能处理得了自己的工作,他不是故意的。”红蜘蛛响亮地哼了一声作为回答。

“抱歉,教授。”声纳仪咬牙切齿地爬起来,“是我不好,我走神了。抱歉,呃,红蜘蛛。”他并不是嫉妒,他干嘛要嫉妒?天火教授没有亏待过他,只不过是……

“放我下来,老天。”小个子飞行者发来通讯,“我得去盯着小炉渣别让他搞砸了。”

“你应该给波峰更多独立工作的机会,”航天飞机不为所动,他把一组还原好的岩层共振波长计算结果展示给怀里的研究员看,“分馏和原子核对他评价很高,波峰可以胜任自己的职责。”

“他那点儿职责交给随便哪台雄蜂机*(来自原作的设定:赛博坦上除了常规机械生命体以外,还有没有火种的人造低级机器人,被称为雄蜂机;有些经过精心设计的雄蜂机也能拥有比较高的智能。话说为啥叫雄蜂呢……因为不能生吗0w0?)都能行,”他不情愿地开始研究新收到的信息,“那没什么了不起的。放我下来,说真的,你他渣不能老是因为突然想抱着点儿什么东西就把我叫过来。我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忙,还有炉渣要骂。”波峰没看向这边儿——红蜘蛛抗拒地轻轻扭动,鲜红的光学镜不悦地盯着大家伙。“小蓝渣会有想法的,他昨天就已经发表过自己不值一提的蠢念头了。我们有协议:在这儿我们只不过是同事。把这些东西发到我的终端上,我能在自己那儿跟你一起看。”

“如果我不把你叫过来,你就不会让波峰独立作任何事。”天火在通讯频道里听上去蛮诚实,“我不是因为想要抱着你才叫你过来的。”想了想,他决定加上这句。红蜘蛛扬起一道眉毛。“那不是我的意思,小红。我喜欢你,我们是火种伴侣,我们需要彼此,但那不是……”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大傻瓜。”红蜘蛛轻快地跳下天火的臂甲,“把刚才那些数据发给我。小炉渣的光学镜都泛绿了,你没看见吗?”他踮脚走向实习生,蓝色脚尖的防滑层几乎没有发出声响,“你都干完了没有?天火觉得没有人会连给标本装支架都弄错,不过考虑到操作人是你,我他渣最好还是过来看一下儿。”

“我挺好,红蜘蛛,”波峰将标本组推向红白相间的搭档,“你想检查一下吗?”

“不,”红蜘蛛随口答道,“要是连这点儿小事都干不好,你早该收拾行李滚出科研院了。”他噼里啪啦地搓着终端机键盘,注意力完全在屏幕上。

总有一天我也能学会看懂那些图表——波峰在桌面下攥紧拳头。天火教授会把它们发给我。

“不错的想法,”红蜘蛛了然于胸地冲他冷笑,“接着想,小炉渣,而且你最好接着干。”

波峰打了个冷颤。

“我他渣没偷窥你的想法,”飞行者的深色小脸充满不屑,“要知道你那颗空心脑袋在想什么根本用不着偷窥。立即开始准备这些药剂和模型,天火一会儿的实验要用,”一张长长的清单出现在波峰的数据板上,“等你好了,给他端过去。”声纳仪还想说点儿什么,“要是你他渣能关上发声器老实干活儿,你的‘愿望’还能实现得更快一点儿。”



“放我下来,”红蜘蛛推开搭在腰甲上的大手,爬下天火的膝头,“我累了。”小个子飞行者一边宣布,一边点着脚下的推进器。

“今天你为实验室做了很多,”航天飞机诚恳地点点头,顺手抱住飘在身边的机体,“谢谢你,小红。”

“你在干什么?”红蜘蛛扭过头,“我说了,我要去充电,老天,我很累。别抱着我,让我走。”他试着敲打搂住自己的白色手臂。

“我会带你去休息,小红。你确实需要休息。”天火的步伐和语气都颇为坚定。瞪着头顶上那张固执的脸,红蜘蛛缓缓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宿舍,老天,【两个人】。也就是说我有自己的充电床,”他强迫自己保持耐心,“我想回去,老天,放开我,让我回去。今晚我想自己充电。”

“为什么?”圈住机体的手臂反而收紧了,“我们是火种伴侣,这里不是实验大楼,我们应该在一起。我们总是一起充电,我【想要】和你在一起,小红。”看在普神的份儿上,他都快走上二楼了。

“可我不想——今天不想。”红蜘蛛咬紧牙关,强忍着挣扎的冲动,“听着,老天,这和实验大楼无关,和他渣的波峰也无关。只是我……”抱怨的词句自作主张踩过发声器,“你他渣抱了我一整天,我的脚都快忘了站在地上是什么滋味儿,你就不嫌烦吗?我不讨厌你抱着我,但你不能……”怎样才能不伤害大家伙的感情?“你不能老是这么他流水线地抱着我到处跑,我不是个幼生体,我也不是你的玩具。我需要个人空间。”

天火低下头,若有所思地望着怀里红白相间的飞行者。小家伙鲜红的光镜圆溜溜地瞪着他,机身却害怕地往他怀里缩了缩。

“我是说,老天,你瞧,”红蜘蛛飞快地解释,“咱们今天可以一起,就和以前一样,但是你他渣不许再抱着我充电:我休息不好,你每次都差点儿把我捏成两段。而且……”他的散热器难堪地响了一会儿,“而且你他渣别老想着和我对接了,我很累,我只想充一晚上电不被打扰。别亲我,亲哪儿都不行,别在我身上摸来摸去,否则我就飞回去,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止我那么做,除非你把我捆在床上。”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天火看上去像是在认真考虑这个可能性,“别他渣想着捆我,我讨厌那样。”

“我永远不会觉得你烦,小红。”天火严肃地保证,并且搂紧娇小的伴侣在他宽阔的充电床上躺好。

“天火,天火,【天火】……”红蜘蛛抓抓压住自己的白色臂甲,“我他渣究竟是哪个字没说清楚?我刚才是不是忘了说别——他渣——抱着我?”

然而大白炉渣只不过一言不发地关闭了光源。

小家伙叹了口气,在天火的臂甲上找了块稍微舒服一点儿的地方作枕头。下线光学镜的时候,他衷心希望夜里别再被什么奇怪的触觉信号唤醒。否则这次他真的要发火了。



事关火种伴侣,天火很少探究自己种种行为的缘由;在地质科学家的逻辑模块里,它们只有一个答案。现在那具娇小、艳丽的机身就蜷缩在他怀里,那对三角形机翼温顺地垂着,温暖的微风从他红色的风道中逸出……小家伙深色的小脸神态平静,蓝色的小手轻轻搭在一起,光滑透明的座舱罩下面……

他真可爱。天火把他搂向自己,吻着他:他的头盔,他的面颊,他小小的、铅灰色的金属嘴唇。迷人的小红,天火忍不住要爱抚他:他脖颈上那些敏感的管线,他松弛的翅膀,他的背和背上的推进口,他白色的腰甲,他曲度优美的座舱,他的鲜红的胸甲和那对有趣的小涡轮,他灵巧的小蓝手——他的手掌和每一根手指的每一个关节。

他真可爱。天火忍不住。天火知道怎么取悦他的伴侣,即使伴侣正陷入深度下线充电——底盘护甲无声地滑开,对接面板暴露在外,小飞机只是微微扭动了一下。一丝罪恶感浮出航天飞机的火种,很快被渴望挤到一边儿。他的机体……摸上去真光滑;红蜘蛛总是会定期花上好几个循环保养自己,他甚至教会了天火帮他补漆抛光。他的圆弧和角度滑过天火的掌心,催眠了这架大型机,肯定是,天火着迷地抚摸着他沉睡的、温热的小身躯——小红上线时绝不允许他这么做——朝他护甲下的神经传感节点释放微电流,就像他是一件乐器。天火想要演奏他的每一寸。他的机身微颤,他开始小声哼鸣,他蜷缩,他舒展,那些星星点点的酥痒渗入他休眠的意识——红蜘蛛的风道进气口喜欢被触摸,他的涡轮轴喜欢舌尖的逗弄,翅膀遮住的背甲缝隙最喜欢从上往下的爱抚——醒着的小红自尊心太强,他不知道这些秘密。天火知道,天火全都知道。红白相间的飞行者轻轻蠕动,翻了个身,翅膀关节咔嗒作响,旋转到另一个位置;他张开双腿,朴素的小圆洞周围,光带爬满深色的减震垫圈,他的嘴唇微微翕动,天火压住他,亲吻他,吞下他吐出的、自己的名字。

小红的接口太窄了,它勉强接纳大家伙的一根手指,轻柔地抽缩着,温热的油液渗出缝隙;他真是不可思议,他怎么容纳得了天火的输出管?小红总是抱怨天火太大了,每次对接都让他疲惫不堪。



“你会要了我的命,”小个子飞行者瘫在伴侣怀里责备地瞪着他,“你这个贪得无厌的白色大螺栓。我不能每天跟你……跟你干‘这事儿’,我他渣已经够累的了,你只会把我烧掉。”他们刚从一次过载中恢复意识,红蜘蛛扭来扭去,坚持要天火把输出管抽出去,“我……我很享受今晚,老天,但是不能更多了,我的线路受不了,大家伙。”



他懒洋洋的小机体,他眯着光学镜、在即将下线的困倦中含糊地哼唧,他在天火宽阔的白色胸甲上爬了一下、把自己光滑的黑色小头盔拱进天火等待的手掌下面,他摸起来有点儿热,他鲜艳的座舱玻璃罩和敏感的座舱底盘下面灌满了天火的汁液,他……

他真可爱。他的背部传动关节僵硬地弓起,红白相间的机身抽搐了几下;他没有叫,天火正吻着他,一只手搂着他的腰身,一只手爱抚着他的私密之处;他过载了,他没上线。红蜘蛛每天都能承受至少一次过载,这和他说给天火的不一样——他能承受得了。但是天火会原谅他的小红这点儿小小的不诚实;天火总是能原谅小红。而且这对小红有好处,他喜欢这样,这更加……更加温和,也不会留下什么痕迹。当然,小红有时候会在第二天抱怨自己还觉得累……不过整整一天的时间里他总是精神抖擞。

这些疲惫与天火满足自己伴侣的方式无关,这只不过是因为他们最近太忙了;天火相信事实如此。




“天……天火?老天?是你吗?”红蜘蛛刚上线的发声器沙沙作响,静电音比平时还厉害,“看在……看在他渣的普神的份儿上,你在干什么?你是不是……”他醒了,那天夜里他充电得很浅——或许;又或许是天火有点儿……动作太重了?

“嘘……小红,”航天飞机凑近小个子军品的音频接收器外缘,低声安抚他,他暗红的光学镜充满茫然、难以置信地微微瞪着,“我不会让你受伤的,不要害怕,我保证。”一丝恐惧缠住红色胸膛下的火种,“我只想帮你,小红,我想要……”他的小机体不再发抖了,他融化在天火的怀抱中,他的散热器响了,他倚着白色的胸甲。

“可我不需要你帮忙,我只是……”他蠕动着,他的机体摩擦着伴侣的护甲就像他想要更多,“我累了,老天。我只想充电,而不是你对我……”他被自己的呻吟打断了。他的背喜欢被那样抚摸,他的涡轮扇叶轴喜欢天火的舌尖,他扭动着,他蓝色的小手搭在天火肩上。

他哆哆嗦嗦地夹紧双腿;他想逃离无处不在的轻抚;他的腿甲内侧磨蹭着带弧度的臂甲,动作显得很犹豫。

“不,老天……”他偏过头,天火凑近他、亲吻他裸露的头颈管线;赛博坦人灵活的金属舌头刮过深处的神经信号传感线时,他呜咽着,挠着。“不,我说……不,停下,老天,我不想……”有耐心些,小红;天火能让你更舒服——总能让你更舒服;他了解你的【一切】。

红蜘蛛咬住下唇,拼命压抑腹腔涌出的灼热冲动——冲动,还有新鲜的热润滑油;还有咔嗒作响地转动扩张的输入管里搏动的传感带;还有脱钩翘起的输出管;还有接口减震垫圈被用力挤压的渴望……天火凑近他的脸,吻着他,直到他放开自己的嘴唇,直到他终于停止偏头躲闪,直到他喘息、放松下颌开始回应伴侣的吻——以一种困倦而不服气的方式。他还在扭动,不过这一次他向天火敞开了自己。

天火很温柔,比平时更温柔——或许是因为小红只有一半脑模块上了线;能量脉冲柔和地加热他们两个。红白相间的飞行者慢慢收紧双臂,他哼鸣着,声音迷迷糊糊。

“炉渣。”他抽空骂道,他小声惊叫,他轻轻啃咬面前的厚实装甲,他翘起底盘给天火一个更好的角度。天火抱着他,摩挲他的护甲——他的背,他的翅膀;天火搂紧他的时候他挣扎了,然后体腔深处的刺痛阻止了他,他放松下来、紧贴着身上的大型机,甚至顺从地用面颊磨蹭在兴奋中微微震动的胸甲。

他哼唧的声音听上去像啜泣,天火抚摸他,喃喃着安慰的词句。他们的散热器嗡嗡作响,他们的液体冷却泵的咕噜声,他们的发声器的叹息,天火唤着他的名字。小红,小红。

他那么可爱。

红蜘蛛呻吟着,喘息声像在啜泣;他的指尖勉强够得到天火的肩甲——留下那些蓝色的、细微的划痕;他暗红色的光学镜瞪着;他快要过载了。

等到天火灼热的交换液涌入次级燃料舱,他还会再过载一次。

娇小的飞行者背对伴侣躺着,支楞的机翼把航天飞机挡在充电床的另一端,对方识趣地没试图去抱他。

“你他渣这样对待我多久了?”他哑着嗓子。

“我很抱歉。”他确实很抱歉。

“回答我,你这堆粘在流水线轴承上刮不下来的……”吸气,排气,吸气……他的风道呼出热气,他的翅膀尖在发抖,“回答我,天火。”

天火绝没有趁红蜘蛛下线充电的时候和他对接过,一次也没有。他们只是都太忙了,他们没有时间一起……小红想要,天火能听到他的火种——火种不会欺骗任何人;而天火?天火只不过是爱他的伴侣,想要帮助他、满足他,就像他一直以来做的那样。天火总是希望小红舒服,愉悦;这算不上谎话。

“我向你道歉,小红,”科学家很真诚,就像他一直以来的那样,“我相信你会喜欢,打扰你不是我的本意。如果你不想,我会停止接触你,直到我们这个阶段的工作结束为止。”红蜘蛛一骨碌爬起来,他坐在自己的腿甲上,机翼关节滑回原位,他瞪着天火坦诚的天蓝色光学镜。

“你是个傻瓜,”他的手指敲打合金床面,“你是个傻瓜,老天。我没有……”他难堪地移开视线了一小会儿,天火耐心地等着他。“我他渣没说我讨厌过载的感觉,我不讨厌你碰我,我们是见鬼的火种伴侣,我不是……”他蓝色的、可爱的手指敲打床面,那些杂乱的、清脆的响声:他害羞,他烦躁,他不知道该怎么……他的火种尴尬地打转;“别笑了你这蠢螺栓!停止!”瞧瞧他,他真可爱,他气鼓鼓的深色小脸被光学镜映上两团红晕。他让人情不自禁。

他坐在自己的腿甲上,他反抗似地挠挠大家伙的腰甲缝隙,他三角形的小翅膀从臂膀下伸出来,垂着。天火的怀抱很暖和,夜晚很长,而红蜘蛛明天还有工作。

“你吓了我一跳,老天,我很……我很吃惊。”他努力抬起头,“我以为是……我以为是他渣别的什么人,某个炉渣半夜里摸上了我的充电床,而且我把枪都放在楼下了。”而且他那么大,他那么……力大无穷,他的阴影笼罩着红蜘蛛,他知道红蜘蛛的一切。“别再这么吓唬我,我曾是个军人,我受过训练。我知道我可能会做什么;枪不是必需的。”他涂成黑色的、光滑的头盔贴着亲爱的大个子伴侣,他眯起光学镜,“我累了,我们应该充电。今晚别再来了,老天。”

重新在怀抱里躺好,天火凑近他的嘴唇;小军人温顺地接受了这个吻,他已经下线了光学镜,脑模块也几乎完全进入休眠,他哼唧了几个字,可能是在道晚安。

“我不会让其他人对你做你不喜欢的事,小红,”但是小红已经下线了,他不会听到的,“我会保护你,我发誓。”其他人——当然。



“跟我说实话,大蠢机,你到底有没有——”红蜘蛛恼怒地挣扎着,用上了从过载中重启能用得上的最大力气,“——快拔出来!——安装什么催眠射线!?我有权知道!”

“我没有催眠射线,”天火认真地回答,输出管不情愿地缓缓抽离,小家伙闷哼着绷紧关节,差点害他半途放弃。“我和你确认过这个提问四次,小红。我们火种融合过,你知道我没有对你隐瞒任何事。”

“这不可能,”小战斗机闷闷不乐,“你他渣总能说服我,无论你的谬论听上去多蠢。”他略微掀开座舱,正在里面摸索自己的清洁织物。

“我猜是因为个人魅力。”天火微微一笑,掏出自己的帮他擦拭,红蜘蛛瑟缩了一下,但没有反抗。

“个人魅力我的喷气口!”红蜘蛛吼道。天火扶着他的一边腿甲将他分得更开,就像他们要再次尝试对接——他咬紧牙关,忍着不在接口被指尖侵入时踢过去。“你是个大炉渣,你欺骗我,你这个……”他的散热器不高兴地呼呼转动,“我没说让你每天晚上都这么对待我。”他嘶嘶吸气,天火刚才摸到了他的一枚传感节点——他想知道白色航天飞机有多少成分是故意的,“每天晚上!你不能这样儿对我!……而且快他渣放开我,那是【我的】神经节点,你休想把它抠下来带走,我他渣会发现的,我【已经】发现了。”

“抱歉,小红。”红蜘蛛阖上底盘,爬出航天飞机的怀抱,跳下充电床飞向一边儿,动作流畅得仿佛经过排练。他立在生活翼二层围墙顶上瞪天火,环抱肩膀的手指敲打自己的臂甲。

天火怀疑现在跟过去把他抱下来恐怕不是个好主意。

“老天,天火,【教授】,”红蜘蛛踱来踱去,他要是掉下去怎么办呢?他会受伤的,他累了,而且……“待在那儿。”他举起一根警示的手指,“你今天已经摸得够多了,别再碰我。你他渣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你不正常,我们必须谈谈你的问题,【现在】就谈。”天火张了张嘴,红蜘蛛瞪他,直到他把嘴闭上。“我们必须分开,天火和红蜘蛛,必须停止一起行动:别再带我参与【你的】会议;别再把我叫到你的实验室里;别再跟我闲聊——用通讯频道也不行;午休的时候别跟我呆在一起;别——给我——特殊照顾,我他渣不是残废,我的脚好得很,它们能胜任自己的工作;别——”天火也站起来了,他立即往远处飘了几步;“——试图——打断——我!”

“可是我需要你的帮助,小红。那是我们的项目,我们一起……”

“你不需要我的帮助,教授。”红蜘蛛试着维持冷酷无情,“你是实验室负责人,那是实验室的项目;而且你可以让原子核帮忙,你们是老同事,他了解你——原子核,或者任何其他人,每个人都有权知道实验室研究课题的细节。”他不能……天火正盯着他瞧,用那对令人动摇的、该死的蓝色光学镜。

“可是小红……”他移开视线,他不能妥协,不管天火听上去多么……【绝不】。

“我他渣没有嫉妒他,别让我听见你胡说八道,你这傻瓜。”红蜘蛛烦躁地回答室友的想法,“午休的时候你可以去找你见鬼的‘老朋友们’,听听八卦,一起诋毁我,或者干些别的什么蠢事儿,别来烦我就行。你瞧,如果你确实需要我给你打下手……”他揉揉眉心,“发到我的终端上,我会处理的,别把我叫过去。我只不过是你的一个研究员,行行好,我也有愚蠢的人际关系问题需要处理。”

“我很抱歉同事们的评论让你感到压力了,小红。我会向他们解释……”

“一个——字——也——别提!”红蜘蛛咆哮,“这不是他们的问题,我他渣在说【你】!”他的散热器轰响,动静大得甚至盖过了大型机的。他板着脸,确定天火绝对不会靠过来;他重重地坐在墙沿上。“你……你把我孤立得还不够吗,天火?”

“我不想孤立你。”天火严肃地回答。

“那就别强迫我跟你待在一块儿。”

他们在一片漆黑中互瞪了一会儿。

“我同意,小红。”航天飞机重重地点了点头,“我希望你感觉自在一些。”他承认自己或许在工作时间确实有点儿……

“很好。”红蜘蛛简短地评论道,“我还没说完:下班后的时间和任何休息日我们都必须遵守这个协议。停止触摸我;停止一起洗澡;停止一起充——”他眼疾手快,翻身越过围栏,脚下的推进器让他稳稳地浮在空中,刚好躲过伴侣的捕捉,“——电——你才刚同意过!——停止对接;停止……”

“不。”他的手紧抓着几纳秒前小家伙坐的位置,红蜘蛛下意识地往后躲,畏惧浮上他的光学镜。“不,小红,我们不能。我们是火种伴侣,我们应该……”天火也会飞,虽然他从不在室内尝试那么做……可万一他想碰碰运气呢?

“我们【能】!”他决定逞强,“否则你会把我逼疯,我的‘好伴侣’*(my 'good mate')——你没完没了地抱着我,在我身上摸来摸去,侵犯我……”

“我【没有】侵犯你。”天火生气了。他会开枪吗?他有那么多该死的长枪短炮,只要一下就能击落可怜的小东西。

“你【每天晚上】都侵犯我!”红蜘蛛咬牙切齿——逃跑,现在就逃,躲起来!“我说过了,我不想要,你骚扰我,逼迫我同意……”他羞耻得浑身发烫,“我受够了你这个,你这个……”他在发抖;或许用不着天火,他自己就会摔下去。“我累了,天火,我他渣为你的实验室工作了一整天,我只不过想回自己的充电床上,安静地休息几个循环。不,别告诉我火种伴侣【应该】做什么,我已经做够了,现在轮到你了。”大炉渣痛苦的内芯几乎要让他放弃了,“保持距离,否则我就搬出去,别费力气打听我准备搬到哪儿。或许我会申请调回空军,反正研究院里几乎每个认识我的人都希望我快点儿滚蛋。”

红蜘蛛打赌天火正在权衡把他抓住焊在床上的措施是否可行;他下意识地朝露台大门挪。

“到什么时候为止,小红?”天火毕竟是天火。

“到你治好为止,”他落在久违的充电床上,消极怠工的线路花了好几星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通电加热,“从现在开始。”

“我很好。”天火皱起眉头;但他没跟过去。

“你不好,老天。我说了算。”红蜘蛛躺好,量身调配的电流立刻让他陷入舒适的困倦,他下线了光学镜。

伴侣的火种跳动趋于平缓,天火坐在他们的充电床上;他试着说服自己那些暖意来自小家伙红白相间的机身。

或许小红只不过是今晚有点儿生气。或许小红很快就会原谅天火,他可爱的鲜红的光学镜幸福地眯着、可爱的小机体蜷缩在大家伙的怀里,就像以前那样。他们是火种伴侣,他们互相吸引,【永远】不会背弃彼此,无论发生了什么。

这么想能让天火感觉好点儿,虽然他还是失眠了。



波峰磕磕巴巴地回答着铋矿晶在能量体各波段辐射影响下表层粒子结构异变规律的提问,因为考官那对红光镜不悦的瞪视而越发紧张。他偷眼去瞄不远处的专用实验室房门,期望温和的大个子教授向以前一样吸引红蜘蛛去拍他的马屁、提前结束自己正在忍受的折磨。到目前为止,没那个运气。

这不正常;一般到这个时候红蜘蛛早就在天火教授那儿了。

“我……”他分明记得自己特别扫描了这部分内容,可……“我不知道。抱歉,红蜘蛛。”而且红蜘蛛和天火教授,他们今天一句话也没说。

“我想也是,”飞行者沙哑的嗓音刺着他的音频接收器,“人们没法指望一个下了班就把脑模块扔进酒瓶里的小蠢货能靠自己学到什么。”他的嘴角啜着一口冷笑,他真可怕。声纳仪绝望地盯着自己的手指头:今天红蜘蛛会罚他干什么呢?打扫实验室?普神保佑,千万别是打扫实验室,别是打扫实验室……“打扫实验室,三天。”

“遵命,‘长官’。”实习生垂头丧气的尽头在看见面前的压缩喷罐时跟他的机身一道往后缩了几尺。

“你上哪儿去?”红蜘蛛不耐烦地命令,“喷上这个,然后开始干。”

“我想这些涂层或许不是必要……”他恨这些喷漆,它们粘在关节缝里痒得难受,怎么都刷不干净,而且……

“它当然是必要的,”红蜘蛛瞪他,“我说必要就必要。”

“我可以小心一点儿,我不会把自己溶掉的。”通常天火教授会在这时候加入对话,缓和气氛——劝劝红蜘蛛,同时安慰一下儿可怜的波峰什么的。“真的。我知道腐蚀性废液很危险,我会……”他不安地闭上嘴巴。

红蜘蛛的散热器轰鸣了一会儿。

“不,你不知道。”再次开口时,他听起来芯平气和,几乎有点儿友好,简直不可思议,“你连‘腐蚀性’怎么拼都不会。喷上防护涂层,新来的,否则你烧化的不只是一层涂漆和几根手指头。”他蓝色的手亲热地握着波峰的小黑手——波峰强忍着甩开他的冲动。“逆流的废液可能会进入液压泵,灼伤你全身的能量管。你知道‘痛’是什么意思吗,波峰?”

年轻的赛博坦人点点头;尽管他觉得红蜘蛛看他的眼神就像他是一台正在学初级算术的雄蜂机。

“那会比你那颗小钢珠脑子能想象到的一切折磨都糟糕得多。疼痛会流遍你的全身,你得躺在恢复舱里,让医疗翼的那帮人用透析仪把你浑身的能量液都抽出来过滤一遍再重新灌回去。你会宁愿自己死了,大夫们不得不关掉你的发声器以防你的惨叫声打扰别人。”鲜红的光学镜满意地朝惊恐万状的小脸眯起,“当然,你【或许】会错过几天的工作,失去一些实习考核分数,但你至少能学会遵守《实验室作业安全守则》——等你回来打扫实验室的时候用得着。”

这回实习生表现得积极多了。



天火试着专注于红蜘蛛发来的工作邮件;他已经尝试了整整一个循环了。红蜘蛛在外面的什么地方,他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飘进来,听上去是在教训波峰——或许应该出面劝阻,毕竟小红总是缺乏耐心,还会无意中伤害波峰的感情——当然是无意的,因为小红只不过是关心波峰的成绩,还有安全。这和他们的协议无关,这绝不是天火试图进行与工作无关的闲聊。

被自己的逻辑说服,大型机起身离开计算机终端走向开放实验区。红蜘蛛刚巧就在这一刻不吱声了。

天火尴尬地站在门边瞅着红蜘蛛的背影——他正在专心监督波峰擦洗废液缸,保护涂层喷罐撂在桌上,盖子还没盖好。他的机翼关节拧得紧巴巴的,显然是听见了天火靠近的动静。

我们有协议在先,天火教授。

而且这才是第一天。

他洁白的装甲在能量灯下熠熠生辉,鲜红的部分也擦得一尘不染,他肯定起了个大早好好打理了自己一番,他连背后和底盘都抛光了。他抱着肩膀,臂炮从机翼下露出一截,两条结实的小腿儿伸得笔直,铅灰色的推进器喷嘴稳稳踩在地上。他娇小机身诱人的光滑触感和宜人的温暖……亲爱的小红舒舒服服地蜷缩在大天火怀抱里芯满意足的微笑……欲望令掌心一阵刺痒,天火攥紧拳头,把手臂藏到背后。

他不能这么快就违背自己的承诺,小红会怎么想呢?

即便红蜘蛛听见了这些小动作,他也没表现出来。

红蜘蛛正强忍着不夺门而出。他能感觉到天火的视线落在身上,把他从头顶到脚底舔了个遍;尽管站在灯管正下方,他还是觉得高大的阴影把自己罩得严严实实。散热组件申请全功率运转,他抿着嘴回绝了。

实习小炉渣快要头朝下栽进缸里去了——倒是和他的智商很配——要是他再那么单脚站着的话,飞行者绝望地想,可我不能说话,要是我警告他,该死的天火就会凑过来当和事佬;这个机会他已经等了半天了,他就在我后面,伸直胳膊就能抓到我。

战斗机大步流星地冲向声纳仪,单手揪着小东西背甲上的突起把他从缸沿儿上拎了下来,刚好在他惊叫出声之前。

抬头先看到高个儿赛博坦人局促不安的微笑,波峰以为是教授让红蜘蛛来救他的。

“够了。”红蜘蛛面无表情地把他放——而不是扔——在地上,更加坚定了波峰的猜测。“现在清洗水槽和桌面。”

波峰难以置信地盯着搭档手上浑浊的灰色喷漆。

“我跟你一起干,”红蜘蛛头也不抬地走向最近的实验台,“你太慢了。”

犹豫再三,波峰决定表示感谢。红蜘蛛破天荒地没有取笑,他埋头干活,只是勾勾手指示意自己的实习生加入进来。波峰决定自己最好不要对难得的好运气挑三拣四。

事实证明波峰总是实验室最倒霉的一个,因为天火教授略带歉意地微笑着说他要走了。

“明天见,教授。”波峰竭力表现得文明有礼。他们一起(或许略带期待地)转向红蜘蛛。

红蜘蛛正在埋头猛刷水槽沿上某块只有他才看得见的污渍,咬牙切齿的架势就像他想把那儿抠个窟窿。这太没礼貌了,尤其是考虑到天火教授平时对他的照顾;实习生不满地抬起手肘却不敢朝着飞行者的腰甲戳下去,只好抬起头朝实验室负责人求助。洁白的大个子赛博坦人只是无声地笑了笑,示意不必打扰。

“你在实习培训上付出了许多努力,波峰,我会给你三天假期,这是你应得的。我希望你能够得到充分的休息,并且有足够的时间整合自己学到的知识。”小声纳喜形于色,他真想冲上去和亲爱的教授拥抱……

红白相间的研究员怒气冲冲地哼了一声;波峰尴尬地控制住自己。可他什么都没说。

“谢谢,教授。您非常……”战斗机停止了工作:他死死攥着桌沿,几乎要在上面留下凹痕;他啃咬着深色的下唇,视线低垂,光学镜却要喷出火来。波峰耸耸肩甲。“您非常慷慨。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或许应该为红蜘蛛也争取几天假期?一个念头晃过脑模块——毕竟他工作的时间更长。

但是让红蜘蛛自己去争取吧,如果他需要的话;这可是天火教授主动提出来的。

“好。”他嘶哑的声音让人害怕,波峰讨厌军品的哑嗓子,“很好,‘教授’,非常慷慨!”他咆哮着一把推开正试图拿起试管擦拭的实习生,“滚出去,你今天的活儿干完了,去享受你见鬼的假期吧,滚!我他渣不需要你,我不需要任何人,我自己能干得完!一起滚出去,你们两个!最好让尊敬的教授把你带回去,因为你们‘很顺路’!滚出实验室!现在!”他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不只是气势汹汹,在火种里的某个地方波峰坚信这次红蜘蛛真的会朝他开枪的。

波峰连滚带爬地往航天飞机身后钻;大家伙自然而然地迈开半步,刚好挡住惊恐的实习研究员。

“冷静点,红蜘蛛。”教授听上去还是那么镇静,“你不能这样对待实验室的同事,你应该尊重他的感受。”狂怒的军品站住了,可他扬起头,毫无惧色地朝教授眯起丑陋的红色光学镜,“我并没有否认你工作的价值,小红,你明白我的……”

“出去,教授,和【您的】研究员。【请】。”红蜘蛛从牙缝里挤出最后一个字,“我很清楚我为实验室做过什么,现在如果您允许,我得继续了,因为我【值得】干更多的活儿。”他灿烂地咧嘴一笑,波峰应声打了个寒颤。

天火教授的散热器响了一阵儿;波峰想知道他是在叹气还是忍耐。

“明天见,红蜘蛛。”最终教授简短地回答了一句,招呼波峰离开了实验室。小个子声纳能感觉到搭档狂怒地死盯着他们俩,而教授宽阔的白色手掌就悬在他背后不远处,像是护着他不被红蜘蛛的目光灼伤。刚跨过门槛,红蜘蛛就锁了门;天火教授只是像之前那样启动了一小会儿散热器。“我们走吧,波峰。”

他们没去停机坪,教授带着他乘升降机下到一层,教授看上去有些心神不宁,或许是因为担心红蜘蛛——一定是因为担心红蜘蛛,教授担心每个研究员,尽管红蜘蛛专横任性,根本不值得包容。他们站在实验大楼前的广场上,夜循环已经降临青丘,月卫二锐利的银光把自己切成一颗迷你赛博坦的模样。教授还在往楼上看:他们的实验室亮着灯,红蜘蛛一定还在里面,幸运的是他没有砸碎哪扇窗户。

他们徒步走回找矿勘探专业的宿舍楼,天火教授一路沉默,波峰努力赶上这位大型金刚的步伐。



红蜘蛛想不起来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啃指尖的。他记得怒火烧得火种生疼;他记得自己冲着锁死的实验室大门尖叫;他记得自己举起拳头,多想碾碎设备架上的一切——如有必要,也包括设备架;他还隐约记得自己破口大骂的内容。可他只是坐在这儿,这块还没擦过的隔热地垫上,虐待自己辛勤劳作了一整天的手。它们看上去惨不忍睹:清洁涂层片片剥落,蓝色的涂漆也满是参差不齐的刮痕;神经传感末梢不满地抽痛不止。

嘴里像是填满砂砾,准是那些蠢涂层——他啐了几口。一股能量液的味道;他可能是不小心咬伤了舌头。纳米机一定早就修复了破口。转换舱反转几圈,红蜘蛛疼得小声呻吟,想起自己今天什么也没吃。

该继续干活了,你这傻瓜——那个小小的、特别刻薄的红蜘蛛的声音对他耳语,你还有几乎一整个实验室要清扫,刚才是你亲自赶跑了那个新来的,就因为你觉得……

“闭嘴。”他自言自语,他见鬼的头盔重得要命,“我他渣没嫉妒任何人。我不知道我怎么了。”他又坐了一会儿,直到想起上个卫星周期去过一家带房间的油吧;那儿不贵、卖的能量脆片还算能吃、而且离科研院不远。

谁他渣需要天火!?

一把抓过防护涂层喷罐,红蜘蛛狠命地补着漆,直喷到手肘。



小红下线了。

他伏在实验室的个人终端旁边,坐在倒扣的物料运输桶上,终端屏幕上数据计算结果在他散热器均匀的定时运转声中闪耀,他一定是等待的时候下线的。小红连续好几个塞周在实验室加班,他……他休息不好,他没事,只是太累。

太累了,天火靠近的时候他没醒。

他歪着机体,机翼松垂在背后,宽阔的翅膀让他的身形显得比实际大一点儿;柔和的虹彩笼罩着他白色的装甲,他换了一种新上光剂;他关闭的光学镜像两面黑色的小镜子映着臂甲上的天蓝,铅灰色的小脸很平静,他的额头压住臂甲上,微微蜷起的手指下面还压着数据板。他的手指上全是刮痕,他一定没带喷漆,没法把啃掉的地方补好。

他一紧张就这样,有时他会弄伤自己的。

你不能让他睡在实验室过夜,这儿不舒服,他有家——你知道他有。

这和你们的协议无关,他是你的火种伴侣,至少你得把他抱回去。

即使是放回他自己的床上。

航天飞机只犹豫了几纳秒就俯身揽住小家伙的肩甲。红蜘蛛没上线,下级运动程序勉强起身值班,小战斗机低声哼唧,习惯性地倒进大型机暖和的怀抱,翅膀关节咔嗒作响,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他的嘴唇轻轻蠕动,小脑袋往蓝色的座舱玻璃上凑。天火听见自己的两套散热系统踢醒彼此拼命运转。

它们动静太大,又或者是天火抱得太紧;红蜘蛛呻吟了一声,光学镜忽闪几次,终于发出暗红的光。他深色的脸上带着一丝茫然,盯着搭在座舱盖上自己伤痕累累的手疑惑地歪了歪头,双腿轻轻踢腾,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悬空了,三角机翼轻轻扇动,碰到了什么障碍,他不高兴地抬起头。

惊恐的神情一闪而过;天火强忍着不把他挣动的机身抱得更紧。红蜘蛛想说话,他的发声器沙沙响,天火抢先开口。

“你的脑模块过热,深度下线了,小红。你没回宿舍,我来实验室找你。我刚到。”他忍不住要抚摸小红,小红需要安慰,小红……又累又怕,不是吗?“你没补充能量,我带了饮料,你想现在喝吗?”他们以前总是一起喝这个;在中庭的长椅上,晒着柔若无物的过滤阳光,听着晶簇在人造微风中叮当作响。

他说的都是实话;红蜘蛛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放我下去,老天。”红蜘蛛的声音有点哑,总是有点哑;“我很好,我正在工作。”

“自动运算结果已经生成了。”天火冲屏幕抬抬下巴,他不能冒险用手去指——小红可能会摔下来的

“【一个】结果。”红蜘蛛落回地面,立刻开始敲击键盘,“还有好几组没开始,愚蠢的远程服务器性能太差,同时处理不了那么多。晚上的限流会好一点儿。”

“它们优先级不高,明天我们还不需要它们。”红蜘蛛奇怪地看了天火一眼。

“【我】需要,‘教授’。回宿舍去,我很好,我不会炸了你的实验室。”他小声嘶嘶吸气,他一定是咬伤了神经传感末梢。

“这和实验室无关。”天火抓住蓝色的臂甲,把它们拖开,“你需要休息和吃些东西。你受伤了。”

“你管这叫受伤?”红蜘蛛哼了一声,“只不过是有点儿掉漆,我他渣又不是娇气的民品。放开我,我们有协议。”

“这和协议无关。”天火直盯着飞行者的红光镜,“我会努力尊重你的感受,小红,但我有权关心你。你应该停止弄伤自己的习惯,你总是这么做。”见鬼的大手捧着红蜘蛛蓝色的小手,显得它们更小了:它们局促不安地并排躺在一个手掌里,没刮干净的清洁涂层还残留在伤痕和关节缝隙里,显得有点儿脏兮兮的;天火的另一只手盖住它们。小个子飞行者飞快地移开视线。

“我控制不住。”他小声说,“这是个老习惯,与你无关。”

“你的一切都与我有关。”

红蜘蛛坐在物料桶上望着面前半跪的大家伙,就像他想确认那是真心话。他胸前左边的涡轮轻轻转动了一小会儿。散热扇不好意思地嗡嗡作响。

“别想把我装回去,大蠢机,”红蜘蛛抽出双手,“我自己会飞。”

“你太累了,不应该那么做。”天火看着红蜘蛛关掉终端,“我们可以一起走回去。”

“就跟我是个蠢轮子似的。”小家伙不服气地抖抖机翼,“我造出来就会飞,我是全青丘飞得最好的飞行者!”他跳下物料桶,天火拾起它,要帮忙把合金桶放回原位,“……这说服不了你,是吗?”

“你飞得很好,小红。”天火点点头,“我更在乎你的安全,我不想失去你。”红蜘蛛眯起光学镜。

“你知道这招儿不会每次都管用。”他耸起机翼走向门口。

“什么?”天火不明所以。

“哦闭嘴吧你这个大傻瓜,”红蜘蛛伸出一只手,“快到这儿来,走回去得多花好多时间,没准儿天亮了我俩还在半路上。”

天火犹豫了几纳秒,然后握住它。他小心地避开了伤口。

“我不去医疗翼。”

“我们不去。”航天飞机放慢脚步,娇小的伴侣轻轻摇晃他们拉在一起的手,心满意足地凑近了一点儿。天火强忍着不抱起他的小机体。“我开了原生质药膏*。”

“我们的协议还有效。”

“我知道。”园区里只剩能量灯静静地照着路面,洁白的研究院楼群如同奇异的黑色山峰。他们停了一小会儿,天火打开饮料罐递给红蜘蛛,他们一起坐在长凳上,小个子飞行者啜饮着他的晚餐,他喝得很慢。

“用不着愧疚,老天,”他抹抹嘴唇,“这只不过是个习惯,而且与你无关。”

“我很抱歉,小红。那不是我的本意。”他暗红的光学镜,他发冷的小机体有气无力地靠在大家伙的胸前,散热扇迟缓地转动。天火想抱紧他。

“我都快忘了。”红蜘蛛继续解决剩下的半罐。他没法让大白机不看着他——有些事儿你只能学着接受。他在芯里朝自己耸了耸机翼。“是,是,是,亲爱的老天永远不会忘记,你会保护我的,不会让我再回到那样的倒霉田地,我感动极了,我是说真的。【真的】。”他腾出一只手拍拍大白膝盖,“可你得停止干预我的工作,大家伙,我能处理得了波峰。”

“他有进步,你应该对他……”

“我知道。”小家伙做了个叹气的动作,“老天,我不是傻瓜。我看得见。”

“如果你给波峰一些鼓励,他会比现在表现得更好。”

“他只会得意忘形。我他渣最不需要有人得意忘形,那是我负责扮演的部分。”红蜘蛛盯着自己受伤的指尖,“世事艰难,没必要跟我打马虎眼——我们都知道。至少其他实验室的炉渣还会因为同情被我‘虐待’的菜鸟而暂时不找他的麻烦。”

“我了解他们;”天火仍然坚定地摇头,“他们不会那么做。”

“你以前还相信他们不会诋毁我呢。”红蜘蛛反唇相讥。

两个飞行者在尴尬中沉默了一会儿。青丘的晚上有点儿凉,不过这很舒服,尤其是考虑到他们已经运转了一整天的线路正烧得辗转反侧。

什么东西碰到天火的腰侧,他低头去找,正迎上一对鲜红的光学镜冲他眨了眨。

“嘿,大个子,”是他的翅膀;红蜘蛛好像比刚才坐得近了一点儿。“想搂着我吗?你都想了一天了是不是?”他狡黠地微笑着,他真可爱。

天火试图思考这是否是个陷阱。小家伙抱着肩膀观赏了一会儿,然后不耐烦地翘起翅膀又戳了戳他。

“省省吧,你那傻胳膊刚才都围着我转了好几圈儿了。”他拱进航天飞机宽阔的怀抱,“你他渣对这个有瘾还是怎么的?我都等困了。”

“我对什么有瘾,小红?”天火愣住了。

“道貌岸然。”红蜘蛛自顾自地爬上航天飞机的腿甲,在上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我冷。”他宣布,“而且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才说那句话?”

“我不明白,小红。”他热乎乎的、光滑的小机体在手掌下面嗡嗡响,漆黑的小头盔枕着白色的胸甲;他满足地微微动弹了一下。

“说‘我们是火种伴侣’。”

“我们是火种伴侣。”

“说‘天火是个傻子’。”

“我很抱歉没有关心你的感受,小红。”但是他太可爱了,他蓝色的脚尖不高兴地晃了几下。

“你真没劲,老天。”红蜘蛛抱怨,“我快累死了,我们应该回宿舍,现在就回。我的脚痛死了,我他渣什么也不想干……”他勾住天火的肩甲,“……而且我的手也疼。”至少这次天火识趣地抱紧他站起来。“我们应该走回去,我想走回去。”他脚不沾地地发号施令。

“我们走回去,小红。”天火把空罐放进回收桶,“我会帮你上药。”

“这外头真冷,那帮轮子怎么能冻那么久?不停地跑?”红蜘蛛晃荡着双腿。

天火试图提醒红蜘蛛他们的飞行环境气温更低,而且鄙视其他变形形态的同事们是不礼貌的;期间小飞机不高兴地伸手扒拉他脖子上的管线,这很痒,天火躲了好几次,红蜘蛛瞪了喋喋不休的航天飞机一眼,忍无可忍地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天火,你是傻子还是怎么的?”那对大蓝光学镜无辜地瞧着他,“你他渣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天火挤眉弄眼的样子暗示他急需一个解释,不过红蜘蛛深思熟虑三纳秒后,认定还是不看到傻乐的大脸比较好。他试探着收回胳膊。

“小红,你换了新的上光喷漆。”大家伙的嘴巴一重获自由,就得寸进尺地凑过来亲了亲小头盔,“很漂亮。”

“那可花了我不少钱。我换了一整天,”红蜘蛛哼哼唧唧,“你现在才发现,你得受惩罚。”他坐直机身。

“任何我能为你做的事,小红。”天火把娇小的伴侣抱得更稳;小家伙顺势倚在他肩甲上。

“我们现在应该回宿舍,跑回去,因为你就喜欢走路。”战斗机直指正前方,“全速前进,天火号,冲刺!”他的光学镜灼灼发亮,星光落满手臂。天火咧嘴一笑。

“遵命,驾驶员红蜘蛛。”速度还是相当可观的,尽管难免有些颠簸。

“禁止把我甩成零件儿,天火号!”

“向你致歉,驾驶员红蜘蛛,越野地形过于复杂,缓冲组件功能启用受阻。”天火开始觉得自己真的像个傻瓜……

“半个循环后帮我擦洗机翼作为补偿,天火号!”

“申请授权执行全身护理任务,驾驶员。”……但他现在不在乎了。

“申请通过,天火号!”幸亏园区的职员们早就陷入了深度充电,没人发现他们的发疯行径。小红就在他怀里,笑得全身发颤,像个刚冷却的亚成体似的欢呼尖叫。天火觉得自己也在笑,上一次久远得仿佛从未发生过,但他愿意为稍稍延长此刻付出一切,一切代价。

最终他们飞了最后一小段路,三角战机温顺地翻滚,一会儿又躲在摇翼狭长的阴影底下;他们一起降落在停机坪上。

小红欠了欠身,亲吻他的面颊。

“干得漂亮,老天。”他哑着嗓子耳语。

他眯起光学镜让航天飞机把他抱进盥洗室,一路上散热扇呼呼轻响,小手好奇地摸来摸去。天火差点拐错弯。



“老天,”红蜘蛛枕着大块头伴侣的胸甲,他真小,大家伙得抱着他的身体,他才不会滑进浴缸底部,“老天,老天。”他下线了光学镜,声音也在能量浴的抚慰下朦胧不清。

“小红?”他的翅膀舒服地摊开,温热的油珠泛着淡粉色。刚才天火帮他擦洗上面的红色条纹时,他不好意思地抖个不停;他总是借口说太痒,直到每个关节都在按摩下松弛。

“老天……”他向浴池里滑了一两尺,调制清洗液淹没铅灰色的下巴,“我们应该火种融合。”他的小手在液面下抚摸航天飞机的腰甲缝隙,“再融合一次。”

“什么?在浴缸里吗?”

红蜘蛛不悦地上线光学镜。

“你这个傻瓜,清洗液会漏进装甲里的,我讨厌那样。”他划动手臂游向一边,“我们到上面去,去你那儿。”他想翻出去,他抬起一只脚搭住缸沿,可惜到处都太滑了。

一声短促的尖叫,一阵飞溅的水花,他甩甩头,活像一头涡轮狐狸,不满地瞪着姗姗来迟的拯救者,喃喃抱怨大蠢机肯定是故意要看他的笑话。

他真可爱。天火抱起小家伙跨出浴缸,用最大号的清洁织物裹住他的全身,他咯咯笑,在干燥温暖的茧壳中挣扎,逃出束缚的蓝色小手挥舞着,动作在触及弧度熟悉的装甲时变得轻柔。他的小脚在触碰中微微瑟缩,他往天火的怀里钻,嘶嘶地命令天火住手,因为推进器喷口和腿甲连接的地方太敏感;他蓝色的脚板蹬了几下,可惜没踢到。他抓抓天火的肩甲,意思是命令大家伙把他抱起来;他攀得更紧了些。

“我们有过协议……”天火喃喃自语。小红抬头看了他一眼。

“什么协议?”

“我……”你干嘛要提起来呢?或许小红只是想测试你;或许他本来已经删了的;天火,你是个傻子。“我答应不对你做你不喜欢的事,小红。”

红白相间的小机体僵住了。散热扇嗡嗡转动,他有点儿发颤,不知是不是因为那个。他暧昧地盯着蓝色光学镜,深色的小嘴抿得紧紧的。

“你这个狡猾的大白炉渣,”他决定还是亲大个子一下,“你的研究员知道你是个狡猾的大白炉渣吗?”他低声笑了起来,听上去和静电沙沙声差不多。他的机体暖暖的,那么光滑,全新的上光涂层将白翅膀上的光辉分散成丝丝缕缕的虹彩;他像个结晶雕成的幽灵。

“我不知道,”天火老实答道,“你想回去休息吗,小红?”

“我说过,我们今晚应该火种融合;”红蜘蛛懒洋洋地眨动光学镜,“因为我他渣很好奇你半夜里抱着我乱摸的时候脑模块里都是些什么废料。而且我们有段时间没那么干了,我们应该做一次。或许我他渣对你有瘾,我不知道……哦快点儿上去,好老天,你到底想不想?”

一个人一晚上只能疯跑一回,不过这次地质学家也表现得足够热情了。



“你希望明天休假吗,小红?”

“别他渣得寸进尺,你这傻瓜!”



End.
2018/1/9-14:48


注释:

八点钟:不知道赛博坦一天有多少个循环/小时,反正就是相当于地球上晚上八点钟的时候就对了。

原生质药膏:杜撰的赛博坦科技:含有能量液和人工原生金属基质的膏状物,有助于赛博坦人体内的医疗纳米机取用和修补机身伤口、重塑破损的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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