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羅朱】As you wish（Bencutio/Mervolio）
班伏里奥有点犹豫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在好朋友茂丘西奥家过夜，事实上他睡在艾斯卡罗斯家舒适客房里的次数几乎和睡在蒙太古家的旗鼓相当。有时候甚至他还可以带女人来，茂丘西奥不会介意的，他自己的爱好甚至还更“广泛”一点。班伏里奥朝自己叹了口气——他盯着那个清早奔过他门口、顺着仆人楼梯匆匆溜走的小伙子的背影有点太久了些，久到茂丘西奥出现在他背后，像往常在大街上那样大大方方地一把揽住他的腰。
“兄弟，”他的嗓音有点哑，懒洋洋的，“你喜欢他？”茂丘西奥没笑出声——班伏里奥忍不住瞥了一眼——但笑容仍在脸上，他暗自松了口气。
“只是好奇。兄弟，”班伏里奥用朋友喜欢的方式称呼他，“我不知道如何……”茂丘西奥的亲热地贴着他，几乎象个姑娘做的那样，班伏里奥的喉咙忍不住耸动了一下，吞下不存在的口水。
“哈哈，班伏里奥兄弟想试试‘墙’另一边儿的乐子？”他的身体比平时暖和得多，甚至有点“炽热”——班伏里奥注意到茂丘西奥只穿了一件睡觉的薄衫，隔着柔软的、几乎透明的衣料向外辐射出睡意和暖意，班伏里奥觉得他能感到朋友的胸腹因呼吸而轻轻起伏，睡乱的蓬松鬈发像一朵温暖的乌云擦着他的面颊。小腹涌过一股不祥的热流，班伏里奥在心里无声地呻吟了起来。
“班伏里奥，班伏里奥，”腰间热乎乎的手臂倏忽抽了出去，“我的好班伏里奥。”茂丘西奥的耳语染上了一丝阴阳怪气的笑意，班伏里奥突然意识到比起茂丘西奥，自己的穿戴也没整齐到哪儿去，“如果你想，茂丘西奥总可以教你……下次等所有人都睡着后来我房里。如果你想。”觉得自己把自愿原则强调得足够清楚了，茂丘西奥冷不丁拍了拍班伏里奥被睡衣勉强盖住的屁股，又抬起光腿戏虐地轻轻踢了他小腿肚一脚，飞快地溜回床上睡回笼觉去了。
班伏里奥呆立在走廊里直到罗维纳四月的早寒给他摇了个冷颤，甚至都没注意到茂丘西奥对他的恶作剧。他想他应该追过去辩解一番，可他了解茂丘西奥——至少根据他对疯疯癫癫的朋友的理解，对方压根儿不会相信。不管怎样，他说了，如果我想。
如果我想。
班伏里奥摇着头退回屋里。和茂丘西奥一样，他想他在日上三竿之前还能再小睡一会儿，至少是还能让自己的脚趾头在挤进靴子前再暖和一会儿。
茂丘西奥说的是如果我想去的话。班伏里奥失眠了，一方面是因为床上只有他，另一方面是因为“那个‘约定’”。
如果我不想，他当然不会怪我，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只是有点好奇他为何对这乐此不疲，我们有姑娘们。我没说……（他套上衣服）……我肯定会来；他当然不会强迫我，没准他是开玩笑的，如果我真去了他准会……（靴子，靴子；他差点把左脚错穿进右靴筒里）……笑得前仰后合。
他可能已经睡了，我去……（班伏里奥抓起蜡烛）……看一眼，要是他睡着了，我就回来。当然。
班伏里奥推开门，先往左看看，然后是右边——毫无意义，走廊里一片漆黑，他手里的烛光都仿佛被黑暗吞下咽喉一般。班伏里奥伸出一只脚踏踏地板，确认牠们还在白天的地方。
要是他醒着呢？
班伏里奥搭在门把上的手停住了。
要是他醒着，我就让他教教我。班伏里奥朝自己咧嘴一笑，推门而入。
茂丘西奥的房间没什么特别。熄灭的壁炉对着幔帐低垂的床，窗没关严，一丝月光洒在地毯上，蜡烛已经吹灭了。班伏里奥屏气倾听房间里属于另一个人的呼吸声：吸，呼，吸，呼……均匀而细微；茂丘西奥已经睡着了。
班伏里奥如释重负地回转身，深吸一口气准备在摸黑离开前吹灭蜡烛。
“好班伏里奥，当我说‘等所有人都睡着’时，我指的是‘所有其他人’。”班伏里奥尴尬地杵在门口，还保持着朝蜡烛张嘴的姿势。
一阵布料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班伏里奥猜是茂丘西奥掀开了床帐，因为他的声音变得更清楚了，连里面那一丝隐忍的笑腔都是——毕竟茂丘西奥也知道现在正是深夜，他还留了一丝理智让自己不至于大笑出声吵醒一家子，否则两人也就没必要偷偷摸摸了。
“班伏里奥，兄弟，你穿着那一大堆是做什么？咱们可不是要去参加舞会！”班伏里奥绝望地朝门板翻了个白眼，僵硬地转过身。
“我以为你睡着了。”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茂丘西奥是他最好的朋友之一，他不会伤害班伏里奥的，虽然他又古怪又疯狂，而且半裸着坐在床上。班伏里奥挪过去，将手里的蜡烛放在床头案上。
茂丘西奥依然只穿了一件薄衫，领口开得衣服几乎要从他肩膀上掉下去，半透明的下摆挣扎着为他保住一丝“尊严”；烛光下他光裸的大腿是新鲜的奶油色。这反正也不是班伏里奥第一次看到朋友宽衣解带的模样了，虽然以往他们都不在茂丘西奥床上，而且也不止他们两个人。这会儿他两眼灼灼发亮地盯着穿戴整齐的朋友。
“你后悔了。”茂丘西奥得意地宣布，“蒙太古家的班伏里奥要临阵脱逃。”
他是想“临阵脱逃”来着；可茂丘西奥的语气和神态给少年心里点着了一把火。一股叛逆混着赌气打从饿得只想咕咕叫的肚子——一整个晚餐茂丘西奥都在偷偷朝班伏里奥挤眉弄眼，让他少吃，再少吃——里涌上来，班伏里奥扯掉外衣一屁股坐在床边，差点压到茂丘西奥的手。
“诅咒你。”班伏里奥把靴子留在地板上翻身上床，听见身边的始作俑者轻轻笑着，爬到另一边给他腾出地方。茂丘西奥今天洗了澡——班伏里奥的鼻子这么汇报道；至少是洗了头发，他动弹的时候班伏里奥嗅到了一丝某种花油的香味。和他以前在女人身上闻见的不一样，班伏里奥一时间分辨不出，不禁又吸了吸鼻子，随后他撞上茂丘西奥的眼神，恼火地抬手掩饰地蹭了蹭鼻头，低声抱怨屋里太冷。茂丘西奥无声地咧嘴大笑起来，探过身将一丝不挂的班伏里奥拖进被窝。
他们凑得那么近，茂丘西奥几乎要吻到他了。或许不是故意的，茂丘西奥总是对朋友很亲热，可今天不一样……班伏里奥下意识地抬手想推开凑得太近的身体。
尽管时有目睹，但班伏里奥从来没隔着这么少的布料触摸过朋友的身体——细布料薄得像夏季湖面上骄阳晒出来的水汽，茂丘西奥年轻的肌肤充满弹性，他的肌肉的形状和肋骨的轮廓，他的腹部稍稍收缩、躯干小心地扭动了一下；他朝班伏里奥的手掌传递着舒心的暖意。班伏里奥没注意到他正缓缓地来回抚摸茂丘西奥的胸腹，沉醉在与众不同的触感中，还不由得在心中想象倘若剥开衬衣、朋友的身躯是否更加诱人。
茂丘西奥的低喘召回了班伏里奥一丝残存的自我。
我在干什么！？
班伏里奥惊慌失措地抽回手，感到指尖还在意犹未尽地微微抽搐。茂丘西奥叹了口气，班伏里奥愧疚地偏过头，可当茂丘西奥的手掌搭在他脸颊上、把他的脑袋转回来时，他倒是没有反抗。
昏暗的光线下班伏里奥很难看清朋友的脸色，但他觉得茂丘西奥映着烛火的双眼渴望地注视着他。
“好班伏里奥，”茂丘西奥攀上班伏里奥的脖子，嘴唇离他的耳垂只有毫厘，“要是你受不了我不是个娘们，”班伏里奥不确定自己是否听到了一丝自嘲的苦涩，“就闭上眼睛。”他的嗓音不一样，他嗓音里的那些沙哑像羽毛一样从班伏里奥的喉咙伸进脑子里的某个地方，然后沿着脊梁轻轻刮下来，直到终于在骨盆里擦着了火苗。他确实洗过澡，他的头发有点潮湿，他用了什么香油？他闻上去有种不一样的香味。
班伏里奥闭眼前看到茂丘西奥跌回床垫，一把攥住自己的衬衣。
他紧实的胸膛摸起来美妙极了。他的肚子和结实的窄腰，还有一点薄薄脂肪带来的弹性，他在那一点少年的“婴儿肥”被捏住时害羞地瑟缩了一下。他光滑无瑕的肌肤，他又细又直的脖颈，他平滑的背……
？手指触到一条不和谐的凸起，班伏里奥疑惑地睁开眼睛。茂丘西奥不再舒服地低喘，他摇摇头，一言不发地伸出一只手盖住班伏里奥的双眼。班伏里奥感到朋友握住他的手腕，引导他离开后背，另寻阵地。很快他就又听到了茂丘西奥满足的哼声。
班伏里奥附身凑近他想象中是茂丘西奥脖子的地方：他细长的颈子在落入掌握时微僵了一瞬间随后便松弛下来，他的松软的头发卷在班伏里奥的指间；只要忽略喉结和过于平坦的胸膛，班伏里奥觉得他能勉强把茂丘西奥想成一个少女：尽管鬈发浓密，茂丘西奥的手臂和胸膛上摸不到男人粗糙的体毛，而且他的肌肤正散发出那股神秘的香味。他或许把香油点在了血管的位置上；班伏里奥贴紧茂丘西奥翕动鼻翼，温暖的地方比其他地方更香一些；他不记得自己的感官这么敏锐过，或许是因为闭上了眼睛？班伏里奥诧异地发现自己喉咙发乾，他徒劳地吞咽了几口。芬芳的、敏感的少女的白皙肩颈，他想舔舐牠，他想吸吮牠的甘美甚至啃咬牠，欲望难以抑制……
不，班伏里奥，那是茂丘西奥，他是你骄傲的、古里古怪的朋友。
可是他温热的喘息。他的手——是右手还是左手？——在班伏里奥的腰、背上鼓励地爱抚。他潮湿的、可爱的卷头发……
班伏里奥的吻印在身下人的面颊上，耳垂上，脖子上，肩窝里，锁骨上……一个紧挨着一个。他的嘴唇，留下渴求的印章；然后是他的舌头，描摹他骨肉的形状，品尝着肌肤上花油的涩味和微咸的汗滴。他在颤抖，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他在他班伏里奥身下不安地扭动就像他害羞或恐惧；他抚着班伏里奥的背，慌乱地轻轻抓了几下，就像他还没拿定主意是收紧怀抱还是挣扎。
这好像不是很难。如果把他想成某个情人的话。今晚在床上茂丘西奥顺服得根本不像往常那个叛逆的他，或许是因为他说他要“教教”班伏里奥。
班伏里奥含住一小块茂丘西奥，啜吸他，齿缘磕碰着他的骨头。就像对待他心醉神迷的女伴。茂丘西奥的轻叹撩拨着他的耳朵，头发沙沙响了一阵。手指爬上班伏里奥的后颈，收紧，穿过他的髮丛，轻推他的头颅，要把他引到……上面一点的地方来。
不，不是现在，他还没准备好。
班伏里奥转而扭头啃咬好朋友的耳垂，鼻翼间又充斥着茂丘西奥今晚身上的那股香味，现在牠们和他有点混熟了，尽管他还是不能确定那到底是什么味。搭在后脑的手停住了，然后悄悄地滑了下去。要不是班伏里奥很快感到牠们握住了他的下身，或许他还会为茂丘西奥的失望稍微歉疚一会儿。惊讶令班伏里奥扣紧了牙关，茂丘西奥被咬痛了似的拉扯了一下，倒是手还很稳。
“嘘………………”茂丘西奥趁班伏里奥张嘴，带着自己的耳朵挪到他耳边，“班，”亲昵地哄着他就像大人在哄一个害怕的小孩儿，“别害怕，我的好班，不会疼的。我不会让牠发生。”他的手指还在做着牠们不安分的工作，轻柔得几乎让班伏里奥有点发痒，“闭上眼睛，班。”
他的声音，他的动作，他的气味，静滞的、昏暗的烛光和寂静的夜，一切似乎将班伏里奥催眠，就象3岁时奶妈唱的眠歌。
甚至还让他觉得，茂丘西奥对他的抚慰有点舒服。
真舒服。
他好像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不难，闭上眼睛，把他当成个娘们。她浓密喷香的发卷，她洁白挺直的颈子，她灵巧多情的手指；蒙太古家的某个姑娘。班伏里奥深吸一口气，不知名的香味充满他的肺，胯下沉甸甸地发热，涨得一跳一跳地疼，班伏里奥心底有些震惊：他对最近这几个礼拜投怀送抱的几个娘们有点厌倦了，敷衍了事的性爱几乎让他忘了这种曾经熟悉的疼痛感。
身下的人也在断断续续地低喘，咬着牙嘶嘶吸气，忍耐着不叫出声，不知道她在搞什么名堂，班伏里奥抚着她挺翘的窄屁股，分开她结实的大腿，把牠们扶上自己的身侧。
茂丘西奥觉得班伏里奥紧闭双眼的模样很滑稽，但他笑不出来。今晚他过得很不舒服。班伏里奥当然拒绝吻他的嘴，也绝不会碰他身上那些太男性化的部分——无论是他比娘们平坦太多的胸脯，还是他两腿间那根。他得“伺候”班伏里奥，不能用太过火的法子，以防吓得他滚下床。他还得给自己做扩张，而且根本腾不出手也摸摸自己的“小瓦伦丁”。
但这是为了朋友，否则他才不干。
最开始只是个玩笑，茂丘西奥觉得对班伏里奥那么说会很有意思。班伏里奥知道那是个玩笑。他俩谁都没当真，可同时他们又都当真了。你总得做好有人当真的准备，茂丘西奥知道说出去的话就像飞出去的鸟儿一样。今天夜里他差点儿就睡着了。
他没办法让自己笑上自己最好的朋友一通然后把他撵走，除非他真像他表现得那么疯。
或许装睡就好了。反正他也正准备离开。
茂丘西奥咬着嘴唇给自己塞进第三根手指，喉头痉挛几下，强忍住呻吟的欲望。
要不是我当时发了疯地想打喷嚏……
眼前涌起一层水汽，茂丘西奥眯起双眼，突然觉得委屈；他绝望地扭扭腰，他想自慰，可他没有第三只手。
……而且我还没打出来。直到现在。
现在班伏里奥架起了他的腿。他算是准备好了，茂丘西奥希望自己也是。
好班伏里奥，听说你是个合格的情人……
茂丘西奥把班伏里奥的活儿对准自己，那无辜的小洞渴望地开噏，让他又麻又涨直想把手指放回去——茂丘西奥咬紧牙关；牠要隔着一丝空气把班伏里奥吞下去。
愿神怜悯我，别让我明天一瘸一拐地出门。我保证去忏悔，明天马上就去。这次是真的。
他做了能做的最多的准备，可当班伏里奥顶进来时，茂丘西奥还是叫出了声。
刚抵住那个形状不一样的开口时，班伏里奥本没觉得有什么不同，一样的潮湿温热，轻轻抽动；托着他的手指溜走，班伏里奥顺势滑进去……
灼热、柔软的体腔紧紧裹住他；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紧，牠欲拒还迎地抽缩，牠吮吸着，让班伏里奥只想再深入、再深入一点……
茂丘西奥短促地尖叫了一声，听不出究竟是由于疼痛还是吃惊；他猛地掐住班伏里奥的手臂，力气大得仿佛立时给他留下两圈淤痕。班伏里奥倒抽一口冷气停了下来，睁开眼睛。
我弄疼他了。一个念头浮上班伏里奥的脑海。他还是不敢低头去看两人连接的地方，只好内疚地盯着朋友的脸瞧：现在换成茂丘西奥两眼紧闭了；他的脸偏向一侧，痛得眉头紧蹙，又急又浅地喘着气，双手还牢牢地攥着班伏里奥的胳膊。
只被含住一小半的下身涨得更难受了，几乎朝班伏里奥的理智开口抱怨：他想继续的，他只痛得收缩了少许便控制住了，他正吸着不放呢，他那么温暖、湿润……他像女人一样好，还会更好，如果你能再进去些……班伏里奥恼怒地把这些残忍的想法赶出去。他挪了挪双手的位置，准备退出去。
道歉的词句就在嘴边，可茂丘西奥阻止了他。
他用两腿蹭了蹭班伏里奥的身侧。他眯着眼瞧着班伏里奥，黑眼珠看上去深不见底；他脖子上浮着一层刚冒出来的薄汗，在烛火映照下有点像金色的细鳞；黑发披散在枕头上。升高的体温让香气更浓了，班伏里奥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牠。
等一等。他颤抖的嘴唇无声地说。
等一等。班伏里奥照做了，他不知道这对他们当中的哪一个来说更是种煎熬。浑身的血液仿佛都争先恐后地涌向连接着茂丘西奥的灼热的点，班伏里奥几乎产生了一种贫血的晕眩感；他又热又痛几乎发疯，视野变成闪耀的暗红，亟需娇嫩的狭窄通道帮他挤出那些不快。身下茂丘西奥小口小口地喘着气，双腿老练地盘在他背上，抓着他的手掌微微发颤。他体内又湿又滑，可他还需要再适应一会儿，适应班伏里奥陌生的形状和鲁莽。班伏里奥涨鼓鼓的阴茎上每一根跳动的血管都在咆哮着要他像一头凶猛的野兽狠狠地和他的雌性交配，罔顾牠尖叫挣扎，迫使牠洞开的身体承受他忍耐太久的欲望，迫使牠哭着诅咒他的野蛮。有个微弱的声音在他耳朵后面说他不能，班伏里奥永远不能对他的好朋友那么做。
茂丘西奥和他一样是个男孩儿，这本来是他们之间一个愚蠢的玩笑，不知怎么的当了真，现在他们别无选择。比起客房早就冰冰凉的床铺和自己的手，班伏里奥宁愿留在这儿和茂丘西奥再试试看；起码挺暖和。
看来发疯会传染，我也疯了。班伏里奥朝自己摇摇头。
紧握稍事放松，班伏里奥如释重负地又向里顶了一段——他里面更热，但更软，更容易进去，班伏里奥滑进去得比之前更深。茂丘西奥似乎无法再咬牙忍耐，破碎的呻吟合着叹息从嘴里漏出来；他仰起头，脖颈向后弯，弯曲得几乎要将自己折断；他的腰在班伏里奥的掌握中弓起，期待地将自己凑得更近；他的腿往回蜷缩了几下，脚跟踢了班伏里奥几下，又把他圈得更近；他的手指从班伏里奥肩头滑落了一瞬间，又清醒过来一般迅速攀回去，握紧。没有第一次的那么令人生疼，但足以传递他的信号。
等一等。
班伏里奥等了几秒钟，因为他好奇茂丘西奥的感受。他会像女人一样感到愉悦吗？或是他感到更痛苦？一滴汗珠滑过他扬起的额头缓缓渗进髮际；班伏里奥想把牠舔掉，他晚了一步，只摸到牠留下的湿润的痕迹。他的锁骨上有几块红痕，其中一个还带着微肿的齿印。他躲在垂下的长睫毛投下的阴影后面挑衅地偷眼看着班伏里奥。他的身体又轻轻抽吸了几下，他小心翼翼地克制自己：短促地吸气，顿一顿，慢慢地吐出来 。他被顶住的最深处放松了，朝班伏里奥软软地张开……不等茂丘西奥做什么，班伏里奥咬住嘴角，胯骨向前一送，猛地捅到了头。
班伏里奥不确定进行到现在这个阶段，和男人干那事儿还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重点，事实上他觉得自己好像没比平时多做什么，除了努力把茂丘西奥想成娘们、以及不动手碰他两腿间那块儿和他的后背之外——茂丘西奥不许他碰他的背，班伏里奥不知道这是否又是这位古怪朋友的某种怪癖。班伏里奥双膝跪下，抓着茂丘西奥的腰抽送，享受着他幽深洞穴潮热的啜吸——他把班伏里奥吞得那么深，让他能整个儿没进去；指掌下结实的肌肉微微痉挛，包着一层布丁般软软的脂肪——茂丘西奥穿戴整齐的时候总是有个漂亮的身段，活像穿了紧身褡——没想到还能在他腰上摸到这个，他摸起来滑溜溜的，他白皙紧绷的皮肤上凝结着新汗；汗珠沿着他的脖子爬、在他的肩窝汇成浅洼、淌过他的腋下让他痒得磨蹭床单；他仰着头，断断续续地小声呻吟，又或是出声喘息，他属于男性的、略带沙哑的声音；他的头发彻底被新出的汗水浸透，烛火像星星一样在湿漉漉的发间闪耀。感觉还不坏。
茂丘西奥灼热的、渴求着班伏里奥的身体；他洗掉了陌生香气后的、他自己的诱人的气味；他肌肉结实的臀腿和有点笨拙的腰肢；他攥着床单的手指；他固执地绷得紧紧的肩膀；他细长的脖子；他微张的嘴唇和他滚烫的气息；他的呻吟应着班伏里奥的动作，在他撞进深处的时候，在他缓缓抽出的时候；他皱着眉不知是因为痛楚还是满足，他眯着眼睛，眼珠闪闪发亮；他凌乱的鬈发——比平时更乱。班伏里奥干涩的喉咙耸动着，试图吞下不存在的唾液。
他半躺在床上，臀部悬空，因班伏里奥一下下顶他而颤动；他的一只手伸进腹下班伏里奥投下的阴影，在那片黑暗中抚摸自己；他带着鼻音的呻吟声中源于不适的成分减少了，他紧绷的神态放松下来，几乎开始享受班伏里奥的对待；他漆黑的头发和饱满的额头，他优美的眉毛和精致的鼻子，他圆润的颧骨和小巧的下巴，他的黑眼睛啜着泪水，嘴唇似乎在微笑。
不是蒙太古家的某个姑娘；是他的茂丘西奥。
茂丘西奥微微打了个寒颤，就象从一场幻梦中惊醒；班伏里奥看着他脸上掠过一丝惊惧，似乎刚刚才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些了什么，似乎刚刚才认出班伏里奥的脸。他后悔了。茂丘西奥蜷起双腿，开始用膝盖推挤班伏里奥，他转动腰身，想从班伏里奥下面爬出去。
“不……”班伏里奥惊讶地听到他的声音竟然带上了一丝哭腔。茂丘西奥后悔了。是他发起了这场邪恶的游戏，他嘲讽，他挑衅，他引诱，现在他想临阵脱逃。
班伏里奥更紧地抓住茂丘西奥的腰，手指陷进他的肉里，狠狠地撞他。茂丘西奥断断续续地呜咽着，两眼充满了泪水，搭在班伏里奥臂上的双手颤抖不止，推着班伏里奥，用指甲抠他。班伏里奥狠狠地撞他，手指在他腰上留下印痕，摆动胯骨一下一下捣碎他的自尊，不再扭来扭去，不再挠抓，不再试图收紧洞口夹痛谁……撞到他不再反抗，痉挛着瘫倒在班伏里奥身下。
茂丘西奥挣扎着抬起下巴，咬牙切齿地瞪着班伏里奥，眼神彷佛是瞪着一个卡普莱，茂丘西奥张开嘴，要在不由自主的呻吟间隙里找出机会咒骂。班伏里奥腾出一只手，彷佛想擦净他脸上的泪痕，茂丘西奥扭头咬牠，班伏里奥的手没有退缩，牠擦着茂丘西奥的嘴唇探过去。
班伏里奥抓住茂丘西奥湿透的鬈发，班伏里奥俯身吻了他。
茂丘西奥的唇舌僵硬片刻，随即蛮横地回应起来。
班伏里奥的另一只手释放了他的朋友，去做牠更想做的事：爱抚茂丘西奥的头发；他的脖子；他的面颊。茂丘西奥不再尝试踢他。班伏里奥也停止了对他的折磨。茂丘西奥勾住班伏里奥的背，摆动臀部迎合他；这次换班伏里奥呻吟了。灼热感麻酥酥地冲出，班伏里奥搂紧茂丘西奥，他的腰震了几下，头脑一片空白。
班伏里奥翻身倒在茂丘西奥的床上，他才发现自己也出了一身汗，其中一些汗滴正往本就被茂丘西奥沾湿的床单里渗，班伏里奥微微吃了一惊，他本没觉得自己如此投入于他和茂丘西奥这场古怪的性爱的。他有点享受那种感觉。茂丘西奥身上的味道——香味和汗味；他不如女人柔软却更有力量的结实的身体；他灼热平滑的皮肤和男性的轮廓——班伏里奥又回想起他软乎乎的“小肚子”捏在手中的有趣触感；他挂着汗珠的漆黑鬈发；他的嘴唇；他滚烫紧缩、热情抽搐着的……
班伏里奥舔舔嘴唇。用力吸了几口气，把更多混合着被蹭在床上的茂丘西奥香油与汗的味道吸进肺里驱赶睡意。厚厚的床帐隔绝了不少寒气，可看到堆在身边皱巴巴的被子，班伏里奥还是忍不住担心他或许生了气的朋友受寒。
“茂丘西奥，兄弟？”班伏里奥撑起身，越过被子关注爬到另一边的茂丘西奥：倚在床中间的壁垒上，茂丘西奥没忘记从班伏里奥的视线里藏起自己的背，他侧躺在另半张床上蜷起双腿，几根手指夹着一块软布擦拭自己被溅得一片狼藉的洞口，另几根偶尔插进洞口，屈伸着，把残留在体内的精液掏出来抹净；茂丘西奥弯着的腰颤了颤，沉重地喘着气，班伏里奥注意到他的身体在不安分地蠕动，夹在大腿中间的那条手臂外侧露出几根闪动的手指：茂丘西奥在自慰，用他压在身下那只手。除了粗声喘气茂丘西奥一声不吭，他木然的侧脸带着一丝茫然，半睁着的双眼朝着前方，眼睑不时颤动几下，冷漠地专注于一件事：让自己射出来。班伏里奥的心内疚地刺痛起来。
事后班伏里奥觉得自己的做法很蠢：他连被子一起搂住Mercutio，提议自己帮他“解决”。因为他很抱歉。班伏里奥确实很抱歉，尤其是当他看见茂丘西奥腰上发红的手印时。
怀里的茂丘西奥只僵硬了片刻，便因为爆发出的无声大笑而浑身颤抖起来。
“兄弟，好班伏里奥，” 茂丘西奥一边不出声地笑一边挤出话，班伏里奥不明白他怎么没被自己噎住，“同情你的茂丘西奥，”他回身面对班伏里奥，还躺在他怀里，就像他很喜欢班伏里奥搂着他，他甚至还缩了缩肩膀，让自己显得娇小些，“想给可怜的茂丘西奥‘快乐’，就像他给你的那样。”茂丘西奥用那块布揩了揩双手的指头，心不在焉地把它扔到班伏里奥背后，“是这样吗？好班伏里奥，”茂丘西奥不笑了，他以前所未有的严肃眼神盯着班伏里奥的脸，即将燃尽的蜡烛闪耀了几下，给他阴影中的脸庞描上一层发光的边缘，班伏里奥眨眨眼，他怀疑自己看错了。
“你会满足他，就像茂丘西奥给你的那样？”茂丘西奥的手臂环住班伏里奥的腰，轻得像水上鸿毛，轻得像他的小心翼翼的声音。轻得像他眼中的班伏里奥是一枚气泡，会被他稍重的呼吸吹得粉碎。
听起来像个陷阱，班伏里奥的意志围着它的不怀好意转了几转；可他对茂丘西奥……不，茂丘西奥允许他对他做的一切，这对班伏里奥来说太多了，多得超过他可以安然受之的程度。
“是的，兄弟。”班伏里奥拍拍朋友触感凹凸不平的背——刚才茂丘西奥转身的时候，把那里送到了他手底下；就算茂丘西奥想起了自己的“秘密”，他也没有什么反应，“就像你给我的那样。”
一阵突然的天旋地转，班伏里奥一口冷气还没吸完，就发现自己仰面朝天倒在床中央，正和不久前的茂丘西奥处于同一个位置。蜡烛挣扎着吐出最后几颗火星，熄灭了。
月光从床帐另一边的裂缝里探进头，茂丘西奥手按班伏里奥的双肩、将自己全身的重量压在上面；苍白的月光舐着他苍白的脸，他看上去活像一名邪笑的仙灵。他朝身下班伏里奥紧张的眼睛满意地舔了舔嘴角。
“‘就像茂丘西奥给班伏里奥的那样’，”他重复道，声音里班伏里奥熟悉的暗含嘲讽的轻佻又回来了，“班伏里奥得到了愉悦，现在轮到茂丘西奥了。”
然后，他严肃地抬起几根手指挺友善地敲了敲班伏里奥的锁骨。“无需担心，兄弟。我比你拿手得多。”
班伏里奥嘶嘶吸气，下意识地用手指狠狠梳理茂丘西奥的头发，就像那么做能从埋在肩头的朋友疯狂的脑袋里抠出一块理智据为己有。茂丘西奥甩甩头，厚厚的卷发沙沙作响，有几绺痒痒地蹭着班伏里奥的脸颊；他朝班伏里奥轻笑，温热潮湿的气息吹拂班伏里奥的耳朵。班伏里奥后腰一紧，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知道茂丘西奥怎么会对他的身体一清二楚。班伏里奥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因为茂丘西奥套着他们俩下身的那只手动了一下。茂丘西奥又朝他低沉地笑了。
“好班伏里奥，有几个你跟姑娘们在一起的晚上，我也在那儿。”他喃喃着回答班伏里奥心里的疑问；又或许他只是自言自语。
“那你看我了。”如果事后还记得此事，班伏里奥或许会为自己傻里傻气的话后悔。茂丘西奥细长的手指比他想象中的有力，他朝班伏里奥鼓涨的私处释放一环一环跳痛的快意，一次一点，套走班伏里奥的自我。
“很难忽略，咱们都在同一张床上，”茂丘西奥挪回班伏里奥的胸口，越过他的下巴和鼻子注视他的眼睛，“有时你还会抱走我的姑娘。”他的手更紧了，又或者是班伏里奥又涨得更大了；有点疼，贴在身上的茂丘西奥的下身同样滚烫紧绷，兴奋地微颤；班伏里奥闭上眼睛，想起插在茂丘西奥体内的滋味儿。顶端有种模糊的濡湿感，茂丘西奥的指尖滑上去，把两人溢出的液滴揩掉；班伏里奥叹了口气，他几乎立刻感到自己又湿了。
发热，涨痛，还有深处一阵阵躁动像搔不到的痒处；班伏里奥小心地扭动想挣脱茂丘西奥的掌握，他渴望释放，高潮白热的指甲已经插进他的头颅，要把他的脑髓捏得稀碎。茂丘西奥却偏要攥着它的手腕，不让它得逞。
茂丘西奥不可能因为那种小事儿对我怀恨在心。班伏里奥呻吟着抓茂丘西奥的后脖子。他也对我干过同样的事；那时候我们倒成一堆，根本分不清谁是谁。茂丘西奥凑近班伏里奥汗涔涔的脸，近乎顽皮地用鼻尖蹭了蹭他的，嘴唇试探性地扫过班伏里奥的嘴角。
这么说，他想要的是这个。
这不会太难。他们已经做过一次；第二次不会太难。班伏里奥慢慢吸进一口气，直到他的胸腔充满茂丘西奥的气味。
然后他张开嘴。
班伏里奥记不起他们何时停止接吻，也记不起茂丘西奥何时终于释放了他们痛苦不堪的肉体；记不清，他嘴唇的触感，他光滑的牙齿，他们的舌头，他们被彼此堵住的低吼，一片云雾般的白光裹挟着一阵热流和颤栗将一切淹没，掀起的温暖狂风将他的魂灵吹飞，不知何时才重堕回肉体。班伏里奥缓缓动弹了一下。茂丘西奥温暖的双臂环抱着他，沉甸甸的身体紧贴着他，起伏的胸膛向他传递着令人安心的心跳；班伏里奥眨眨眼，感到一阵倦意刚刚亲吻他的前额。他摇摇头。
“我们做了什么？茂丘西奥，我不知道……”班伏里奥试着在茂丘西奥身下蜷起来，就像茂丘西奥是一张毯子。
“什么也没有，”茂丘西奥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听起来更低，也更哑了；班伏里奥后脑一阵发麻。“好班伏里奥，我的处子，不过是经历了你每晚都有的档子事儿，这次床上的人少了一点儿。”茂丘西奥的手指在他肚子上刮了刮，班伏里奥忍着那些微微的瘙痒，等茂丘西奥朝他炫耀自己的指尖——用不着灯火通明他也知道那上面沾的是什么东西。他笑得就像那是他们俩的头生儿子一样。班伏里奥厌烦地推开茂丘西奥的手。茂丘西奥狡黠地咧嘴笑着，“宽宏大量”地凑到班伏里奥嘴边，像个讨糖果的小孩一样向他讨要另一个吻。班伏里奥产生了一种想咬他鼻子一口的冲动，他挺直的鼻梁下面精致的鼻尖；要是班伏里奥在上面留个牙印会怎样？班伏里奥被自己的笑话逗乐了，茂丘西奥趁机伸出舌尖拱他，班伏里奥心不在焉地接受了这场诱骗。
茂丘西奥吻着班伏里奥，捧着他的头颅就像那是一件圣物；他们不过十五六岁，但茂丘西奥已然是个情场老手，而且经验横贯男女两片领域。班伏里奥不甘落后地抓着茂丘西奥后颈浓密的鬈发，想用更粗暴的方式夺回逐渐流失的主动权：从谁应该压紧谁的嘴唇，到谁来决定下次喘气的时机。茂丘西奥忍受着朋友幼稚行径留下的阵阵刺痛，安抚似的摩挲班伏里奥的后颈——他的脖子绷得像头死鹅，茂丘西奥刮过他僵硬的筋和敏感的硬肉的间隙，让他颤抖着松弛下来；拇指在他的面颊和耳垂间游移，朝班伏里奥气势汹汹的下巴释放微笑的麻醉剂，劝他别再啃咬自己无辜的嘴巴。茂丘西奥钻进他两腿中间像一条钻进黄油罐的蛇——班伏里奥的大腿内侧蹭过他的身侧，还因为不习惯与人相触而羞涩地晃了晃；茂丘西奥压低身体，让他们从胸膛到胯下都紧贴在一起，班伏里奥轻叹了一声，他转动头颈——茂丘西奥擒回了他，用睡莲捧起溪流的轻柔爱抚他，他的嘴唇贴着班伏里奥的，朝他喃喃着无声的情话——他是个好情人，他劝他的班伏里奥重回他们的亲吻中去。做茂丘西奥的俘虏而不是他的敌人。
彼此的体温仿佛将他们融化了。茂丘西奥的吻，他紧靠的身躯，一切唤醒了班伏里奥对刚刚渡过的高潮模糊的记忆——他以为自己不记得的飘渺的快感。班伏里奥呻吟，他追逐茂丘西奥，舌头缠上他的，想从他们的亲吻中找回更多绝妙的碎片。
茂丘西奥的体温，他的温暖将我融化了——班伏里奥恍惚地暗想；他温热的气息，他热切的嘴唇和多情的舌头，他偷偷喝掉了我的意志；他沉重温暖的身躯，我们贴得那么紧没有最小的缝隙，仿佛我们是两棵摆得太近的蜡烛，我的肋骨熔化流走，我洞开的胸膛和他同样熔化、敞开的胸腔熔在一起；他的心脏在我的胸膛里跳动，他的呼吸令我们的肚子共同起伏；我能感觉到他疯狂的灵魂在他的躯壳里不安地跳动，正是它使他的身体散发出这样熔炼一切的高热——现在它也是我的疯狂，它也使我发热。耶稣啊。
他们两腿中间犯罪的器官挣扎着抬起头，却没有空间给它们角斗，只得挤在一起贪婪地轻颤——渴望一把潮湿的剑鞘，或至少是一只温情脉脉的手；这藏污纳垢的小心脏在男孩们紧贴着的胯下，朝他们两具年轻的肉体中泵入灼热的钝痛和濡湿的渴望。茂丘西奥搭在班伏里奥后颈的手痉挛着抓紧了他，不顾他在掌中不适地挣动；他离开他们的吻。茂丘西奥紧闭双眼，没看到黯淡月光下班伏里奥是否有着失望神情的脸；欲望和一息尚存的理智让他感到体内深处的什么地方一阵绞痛。茂丘西奥咬紧牙关直到他开始能感到下颌上细小的血管因压力而急促搏动，否则他会对自己呻吟出来——或咒骂出来，在当下没什么差别。
他想要他。茂丘西奥想要他最好的朋友（至少是两个最好的朋友当中的一个）；他愉快的好班伏里奥兄弟，他以前从来没跟男人调过情，直到今夜。
可他们已经干过一次了，无论如何。为两次做忏悔和为一次做忏悔，大概也没什么不同。茂丘西奥叹了口气，越过班伏里奥伸手从枕头堆中摸出一小罐油膏。
“转过背去，好班伏里奥。”茂丘西奥试着露出笑容，好回答班伏里奥好奇而略带惊恐的目光，“你不会喜欢的，可我们还得做这件事。转过去，朋友，就当茂丘西奥是你的好郎中。”
班伏里奥浑身发抖地伏在床上虐待着茂丘西奥的某个漂亮枕头；幸亏房里太黑、他又背对着茂丘西奥的脸。现在他确确实实是后悔了，他也明白了茂丘西奥躺在他胳膊里盯着他时一本正经的眼神，可班伏里奥还有一点自尊，以及一点少年的愚蠢，让他坚持要“信守朋友之间的诺言”——茂丘西奥问过他的，问过两次，没错，他说的话含糊不清，没有一个个字儿讲明白，可茂丘西奥一向是那样；想想你对他做的事情，你把他当娘们一样干，而且还让他自己把你种下的龌龊种子弄出来。一不做二不休，班伏里奥，你是个勇敢的蒙太古——虽然因为这种事而提到家族实在很傻，但班伏里奥试着把它看作事关荣誉的要事——这会让局面变得好接受一点儿。
茂丘西奥的手指动了几下，班伏里奥又呻吟了一声，他想的另一件事情是：不知道是谁给茂丘西奥做的这个“准备”——他自己吗？
“好班伏里奥，你要茂丘西奥的手指吗？它都快被你留下来了。”茂丘西奥戏虐的低语从身后传来。班伏里奥懊丧地咬住面前的枕头——上面还有一点香味和茂丘西奥味，他诚心地希望这是茂丘西奥最喜欢的一块——心里无声地咒骂着。他试图迫使自己放松，想想茂丘西奥是怎么做到的，在他被你……进入的时候。体内的异物感逐渐减轻，班伏里奥感觉茂丘西奥把手指抽了出去。见鬼的，茂丘西奥的手指，他还记得它们是怎样的白皙漂亮，修长而笔直，像弹奏乐器一样灵巧地演奏他怀里的男女。而那些美丽的手指被塞进班伏里奥龌龊的洞里，抚摸他的里面，进进出出……班伏里奥握紧拳头，感到自己更硬了。
茂丘西奥的手指回来了，还带了个“同伴”——突然增加了一倍的入侵物带来一股强烈的不适感，班伏里奥几乎又要逃下床去。茂丘西奥宽容地任由班伏里奥用和钳子不相上下的力气夹着他往前爬了几寸：他会自己停下来的。这个男孩儿毫无经验，茂丘西奥不奇怪第一次班伏里奥的反应。已经比一些人强多了。茂丘西奥看着朋友不好意思地挪回原位，缓慢地吸着气试着控制住自己紧张的身体，苦涩地想。至少班伏里奥爱他，当然不是他对情人的那种爱。但足以让茂丘西奥发誓绝不伤害他，尤其是在这件蠢事上。
我当时干嘛要多嘴来着？茂丘西奥愧疚地又铲出来一小坨油膏。班伏里奥不喜欢扩张和这些润滑，茂丘西奥也不喜欢——可班伏里奥已经提前摆出一脸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他都要承受到底的坚决神情，茂丘西奥隔着他的脑袋都能看见，而且坚信他还把这种执着上升到了家族荣耀的高度。茂丘西奥朝自己叹着气，送进第三根手指；班伏里奥的身体又僵住了，但他已经学会了，这次他比之前接受得都快。
明天去忏悔的时候，我得着重提到这一点。我很后悔，兄弟。
“我怎么不记得你对自己做过这个……”班伏里奥的声音埋在枕头下面，显得模糊。
“因为你闭着眼睛，好班伏里奥。”茂丘西奥抽出手指，听见班伏里奥偷偷抱怨地哼了几声，随即立刻用咳嗽掩盖过去。茂丘西奥面无表情地盯着漆黑一片的床帐顶端，用自己因勃起而发烫跳痛的性器抵住他张开的洞口。这是他自己的决定；茂丘西奥在心里划着十字——如果班伏里奥知道，肯定以为自己又疯了——他不是个小孩儿了，他有机会做出选择。他不像我。
班伏里奥的呼吸变得急促，从他感觉到茂丘西奥抵住他的时候就开始了。茂丘西奥听着：他一半是恐惧，另一半则因为屈从于欲望，就像茂丘西奥屈从于疯狂那样。深吸一口气，茂丘西奥在脸上摆出他的朋友们熟悉的笑容。
“求求你，好班伏里奥，”他的声音圆滑得像热刀切黄油，“这回别再那么做了，这一件茂丘西奥还用得着。”茂丘西奥也不确定班伏里奥到底听没听懂，但他再无法忍受等待了。他扶住班伏里奥，顶入他期待已久的窄穴中。
班伏里奥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滑腻腻的冰凉油膏，不习惯于被侵入的酸胀，茂丘西奥的触碰在身体深处激起的、难以言喻的怪异感觉，一想到自己在茂丘西奥眼中的模样、就令他脸颊发烫的羞耻感……班伏里奥以为自己已经忍过了所有最糟的部分，可以获准开始得到他如此自我牺牲的回报了——至少茂丘西奥在他下面时看起来还挺舒服的。直到现在，班伏里奥突然记起茂丘西奥死死钳住他手臂时痛苦的脸。
最开始，班伏里奥以为自己被一根红热的铁杵捅了屁股。热辣辣的泪水瞬间模糊了他的双眼，他不明白茂丘西奥怎么能欣然接受这种折磨。班伏里奥想挣扎，握紧的拳头上青筋暴起；可下半身却不听使唤，灼热和胀痛几乎令他瘫痪，只能有气无力地颤了几下。茂丘西奥的手稳稳搭在班伏里奥腰间，恐怕没捕捉到他绝望的微颤；但那短促的哀叫声显然被听见了，因为他几乎立刻就停了下来。
班伏里奥将脸埋在枕头里喘息，学着记忆中茂丘西奥的方式，想要放松下来。身后茂丘西奥的阳具只进入了一点，可已经够他受的了：那怪物挤进班伏里奥脆弱的软肉中间，它用它血液的热气炙烤着他，比起油膏和手指，它热得仿佛地狱——班伏里奥想起今夜抚摸茂丘西奥胸膛时手掌触到的那性感的高热——班伏里奥阖上眼睛，呻吟着，试着说服自己——那不过是茂丘西奥的体温，那么诱人，曾令他血脉贲张。它粗硬的头部无情地撑开班伏里奥毫无经验的体腔，撑得太紧甚至他觉得自己被撕成两片——班伏里奥觉得他都能感受到它的形状，它上面的突起和沟槽，它兴奋的每一次微颤带来的每一次痛苦；他能感受到自己紧紧地包裹着它，吸着它就像他以前干的时候娘们吸着他自己的话儿那样，它太大、太硬、太……班伏里奥又呜咽了一声，他以为自己能受得了，茂丘西奥对他用上了三根手指——是的，班伏里奥什么也没看见，但他能感觉得出来——但这不一样，它和茂丘西奥温柔灵巧的细长指头截然不同，它笔直硕大地侵入班伏里奥，顽固地杵在那儿，拒绝取悦它的承受者，因它的存在本身即是暴行。
茂丘西奥耐心地等待着，比班伏里奥耐心得多；他沉默着轻抚班伏里奥的私处，为他分散被痛楚过分占据的注意力。一丝轻微的颤栗掠过小腹，班伏里奥叹了口气，感到自己的肩膀终于开始放松下来；茂丘西奥的抚慰仍对他有效，而体内的不适感也在消退——烧灼感融化成舒适的温热，疼痛明显减弱，只剩少许酸胀，被撑开的那截有些发麻，痒痒的——班伏里奥不想承认，那有点舒服……但他的身体已经向这部分投降，它想要更多——它一阵阵抽动，邀请它的侵入者。班伏里奥的背一颤一颤，他还不能接受这种陌生的快感——通常情况下，他才是那个被邀请的“入侵者”；但他无法拒绝，或许因为好奇，或许因为性欲。无需班伏里奥出声要求，茂丘西奥恶作剧地用拇指轻轻压了压班伏里奥滴水的顶端，又挺入一段。
茂丘西奥比班伏里奥表现得有耐心得多，班伏里奥甚至感到难以置信——他那个说起话来语速快得后句赶前句，一刻也闲不住的、好斗的朋友的身体里竟然有这么多的耐心，愿意等着班伏里奥一分一厘地接受他——这见鬼的还是他们的性爱。班伏里奥有些愧疚，他自己方才对好友的“招待”可要急躁得多——况且现在他深知身体还未适应对方的插入时多难受。有几次班伏里奥甚至试着“要求”茂丘西奥继续，他能听到朋友艰苦忍耐的呼吸声，他太熟悉这种声音；但茂丘西奥似乎不为所动，他盯着班伏里奥身体的反应，总是在他不再说谎的时候进入更深处，一次一点儿。
他比我更熟悉我的身体，班伏里奥不情愿地想，他比我“有经验”，他才不听我的。
他不明白，茂丘西奥紧咬着牙，感到自己紧绷的手和腰肢都因抑制的情欲而抽痛；他会受伤，比他以为的容易得多。
终于，班伏里奥感觉茂丘西奥顶到了他的末端。难以相信他竟可以如此深入，班伏里奥觉得茂丘西奥的阴茎已经够到了他的肚脐后面——那里正一阵阵发麻，连着一线通往他的出口；茂丘西奥没动弹，班伏里奥仍忍不住发出细碎的呻吟。轻微的酸痛完全可以接受，但他被填满的身体又涨又痒，这摸不到的不适令他备受煎熬，只有一个办法能治好它。班伏里奥不舒服地轻轻挪动着腰和双腿，一个钟头前他还根本无法想象自己会拥有这样的念头：他想要茂丘西奥，要他继续做下去，要他在班伏里奥体内抽插像他对女人们做的那样，想感受他坚硬灼热的性器顶撞、刮擦自己脆弱的肉体，带来滚烫的痛楚。这些幻想在班伏里奥骨盆深处唤起一阵酥麻，他渴望地啜泣，下意识地抬起臀部，将自己更挨近茂丘西奥散发着热气的胯下。搭在大腿上的茂丘西奥的手骤然收紧，他的气息变得粗重；茂丘西奥的上身似乎动弹了几下，班伏里奥屏住呼吸，一阵温热拂过脊柱，随后是背心轻柔地一触：茂丘西奥俯身给了他一个吻。然后他开始了班伏里奥期待已久的动作。
他抽出的动作很慢，班伏里奥几乎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刚刚习惯分离的肉一圈圈失去支撑、本能地收缩——这不舒服，失去那轻微的胀痛同时换来一阵强烈的失落感。他还没得到满足，他不想结束，即使这是他的第一次而且这一切都如此疯狂，近乎邪恶。班伏里奥小声抗议，茂丘西奥不为所动地撤到最外面，只剩头部的一点儿还留在班伏里奥抽搐的洞里，他笑了一声——声音大得刚好盖过班伏里奥，随后茂丘西奥用最快的速度猛冲进来，直抵班伏里奥最深处，满意地听见班伏里奥在那瞬间叫到失声。这下把他吓得不轻，但他很快就会习惯的，甚至喜欢上这种感觉。茂丘西奥暗想，重复着他的“把戏”。好班伏里奥，他学得很快；太快了，快得让茂丘西奥欲望涨潮，速度甚至超过他的负罪感。
班伏里奥趴在一片狼藉的床褥中间，握着自己下身的那只手忘了动弹。越来越强的陌生快感逐渐让他失神，他从未体会过这种感受：茂丘西奥抽出时体内痒痒的吮吸感，他插入时的钝痛又令他灼热而满足。阴茎的摩擦让班伏里奥腹中酥麻，这感觉浸染他的整个躯干，沿着他的脊梁流进脑子，让每一次顶撞于他成为鲜活的幻觉、将他轻飘飘地抛入空中；又淌进他的胯下，像一万只虫蚁沿着他的大腿根咬啮，逼得他发狂，他的双腿再没有力气支撑自己，只能靠着腰间茂丘西奥的手维持高翘的姿态。
班伏里奥模模糊糊地想不知女人们在床上是否就是这种感觉。他肯定不会随便让别的男人在他身体里进进出出，——这感觉还不坏，但太奇怪，太……他不知道，他还不确定他是不是喜欢，这是不是比自己习惯的那种更好。茂丘西奥的速度变快了，动作倒是小了。班伏里奥咬着嘴唇，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呻吟也跟上他的频率。
茂丘西奥在找什么。一个念头冒了出来。班伏里奥很奇怪为什么自己会那么觉得，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屁股里有什么值得一找的。除非他……
有那么一会儿，班伏里奥还以为自己是突然昏过去了。
他记得茂丘西奥碰到了什么地方，然后一股强烈的……“感触”就像火药在他腹中炸开；他记得身体失去控制地痉挛；他记得茂丘西奥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他的牙齿颤栗着磕在探进口中的手指上。班伏里奥在黑暗中眨眨眼：不，他的眼泪早已淌下面颊。不管怎样，茂丘西奥大概找到他的目标了。
但他隔了几次才重新触碰班伏里奥最敏感的这一点，那次更轻柔些；随后又隔了几次……直到他每一次抽插都经过那里，直到他的动作越来越重、越来越快。班伏里奥匍匐在他身下，在持续的高潮中神志不清地呜咽着几乎窒息，勃起的性器轻轻抖动，断断续续吐出粘稠的汁液。这次没有白光，这次像一片氤氲的白雾，裹住他的每一寸肌肤，从里到外，渗入他，为他注入亢奋的醉意。班伏里奥没再试图与以往的性爱比个高下，他已不能思考。
他记不清茂丘西奥是什么时候离开他、释放在他体外；也只能隐约回忆起那些灵巧的手指如何套住他的下身，几下就帮他泻掉了他的“存量”。
班伏里奥彻底冷静下来时，刚好赶上茂丘西奥最后揩了揩他屁股，他扭头注视着茂丘西奥心不在焉地把沾满两人罪证的小布片扔下床，像只兔子钻洞似的敏捷地钻进被窝。班伏里奥听见他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可他的两眼却躲躲闪闪，和平时无所畏惧的模样大相径庭。
“你扔下去的是我的手帕吗？”班伏里奥怀疑地问道；月亮依然用她幽暗的蓝辉统治着睡房，但他的眼睛已经习惯了，就像他的身体一样。茂丘西奥似乎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就重新抬起头，脸上挂着恶作剧的笑容。
“讲礼的讲到头的好班伏里奥，”茂丘西奥懒洋洋地咧着嘴，他的右眼反着月光，左眼则沉在班伏里奥的影子里，“穿着礼服爬上床，还带上了你的好手绢。”他抓起被子的一角朝班伏里奥扔过去，班伏里奥摇着头，任凭他的“邀请”打在自己胳膊上。
可两轮欢爱的兴奋逐渐褪去，班伏里奥突然意识到自己精疲力尽，没干透的汗又让他冷得要命，厚实蓬松的羽毛被子变得无比诱人，里面还裹着茂丘西奥这个事实根本算不上什么障碍。班伏里奥拽住被面朝自己拖了一把，顺便舒舒服服地将自己埋入惬意的温暖中间；茂丘西奥几乎要被刚才那一下带进班伏里奥怀里，他睁大眼睛，惊讶地眨了眨，很快又开口不高兴地抱怨自己好不容易捂热乎的地方被抢走了，班伏里奥多么残忍无情。
班伏里奥忍住笑，伸手揽过茂丘西奥，手指插进他浓密的黑头发揉了起来。茂丘西奥眯起眼睛，他缩着肩膀小动物似的拱了拱班伏里奥的手掌，嘿嘿嘿地低声笑了起来。他们在近乎甜蜜的氛围中躺了一会儿，直到班伏里奥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咕叫声打断了这一切。
“你饿了我一晚上，就为了我们一起玩的这场发疯的游戏。”班伏里奥哀叹道，“现在我们玩过了，可我还饿着。”茂丘西奥还在嘿嘿轻笑，仿佛独享了什么绝妙的笑话，他甩甩头发，爬出班伏里奥的怀抱。
“要是还没被我那馋嘴的奴才或他最亲的老鼠兄弟抢先一步，好班伏里奥，在书案的抽屉里我给咱们留了些吃的。”茂丘西奥倚在枕头堆上，欣赏班伏里奥目瞪口呆的脸。“今晚上刚拿的。”他补充道。
“今晚？从哪儿？什么时候？”
“兄弟，可怜的班伏里奥，”茂丘西奥叹着气翻身下床，抓起床头的外套披上。
我的外套。班伏里奥想。
“饥饿夺走了你的神智，”茂丘西奥在黑暗中摇摇头，“它们当然是从晚餐的餐桌上来的，你还吃过它们。”他很快就回来了，一只手显然拎着水罐，另一只手捧着摞在一块的什么东西，“热馅饼比冷的好，但冷的好过什么都没有。”
“当心别把碎屑掉在床上，”他朝班伏里奥递过饼，认真地告诫说，“我舅舅不喜欢那样。”
班伏里奥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剩下什么碎屑。此外，今天的冷肉饼比热的美味不知多少。
“你从自己家的晚餐桌上偷了两块饼……”班伏里奥意犹未尽地舔舔手指，坐在床边的茂丘西奥小心地咽下最后一口。
“不是‘偷’，它们是我的，只是换了个地方被吃掉。”茂丘西奥瞧瞧被单，心满意足地脱掉衣服翻身上床。
“……我不知道亲王还会关心这个，你床单上的一点碎渣？”茂丘西奥重新躺回自己的老位置，朝班伏里奥撇撇嘴。
“那是我八岁的时候，有一回我特别想吃块蛋糕。我没吃完，我睡着了。他们说仆人发现的时候，老鼠正要把我的手连着蛋糕一起吃掉。从那时候起，我舅舅禁止我在床上吃任何东西。”班伏里奥相信了，他一边无声地笑一边摇着头。这个故事听上去很符合茂丘西奥的风格，茂丘西奥也对自己很满意。
但班伏里奥心里还有些歉疚，是对罗密欧的。今晚感觉就像是背着好朋友跟他的恋人偷情——虽然班伏里奥相当肯定茂丘西奥从没染指过罗密欧。为什么是我，而不是罗密欧呢？班伏里奥学着茂丘西奥的样子，对他们的被单检查了一番。或许是因为罗密欧在某些方面单纯得像个小孩，或许是因为他跟茂丘西奥一向比较亲密。班伏里奥躺在茂丘西奥身边——他看上去快睡着了；或许是因为罗密欧对这位朋友的“广泛”爱好只会一笑置之，他根本不会问什么问题。
“朋友，我不知道……”班伏里奥闭上眼睛，身体还在方才快感的回忆中兴奋地微微抽动，他试着忽略它；“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是什么男人在哪一个夜晚，和他更年少的、大胆的朋友同床共枕，教他探索这些罪恶的欢愉？班伏里奥难以想象茂丘西奥的第一次，但他忍不住。也许他和今晚一样主动？毕竟他是茂丘西奥。
不自然的沉默令班伏里奥扭过头来；他的头回得晚了，只看见茂丘西奥的睡颜：他平躺在班伏里奥身边，胸脯因均匀的呼吸轻轻起伏；他优美的侧脸沐浴着月光，睫毛也缀着点点银色，酷似一尊活的塑像；只是那么苍白和平静，几乎透着哀伤，如同石椁上的浮雕。班伏里奥又看向他的胸口——起伏着；偷偷伸手触摸他的面颊——温暖，柔软。茂丘西奥没动，他只是睡熟了。班伏里奥松了口气。
今夜古怪又疯狂，但感谢上帝，今夜即将过去。
“晚安，兄弟。”班伏里奥睡眼朦胧地喃喃着，不久就坠入了梦乡。
茂丘西奥面无表情地躺着，双眼盯着黑漆漆的床帐顶端，在班伏里奥轻柔的鼾声中沉默着，沉默着。
End.
时2017年1月17日17:42
这不是他第一次在好朋友茂丘西奥家过夜，事实上他睡在艾斯卡罗斯家舒适客房里的次数几乎和睡在蒙太古家的旗鼓相当。有时候甚至他还可以带女人来，茂丘西奥不会介意的，他自己的爱好甚至还更“广泛”一点。班伏里奥朝自己叹了口气——他盯着那个清早奔过他门口、顺着仆人楼梯匆匆溜走的小伙子的背影有点太久了些，久到茂丘西奥出现在他背后，像往常在大街上那样大大方方地一把揽住他的腰。
“兄弟，”他的嗓音有点哑，懒洋洋的，“你喜欢他？”茂丘西奥没笑出声——班伏里奥忍不住瞥了一眼——但笑容仍在脸上，他暗自松了口气。
“只是好奇。兄弟，”班伏里奥用朋友喜欢的方式称呼他，“我不知道如何……”茂丘西奥的亲热地贴着他，几乎象个姑娘做的那样，班伏里奥的喉咙忍不住耸动了一下，吞下不存在的口水。
“哈哈，班伏里奥兄弟想试试‘墙’另一边儿的乐子？”他的身体比平时暖和得多，甚至有点“炽热”——班伏里奥注意到茂丘西奥只穿了一件睡觉的薄衫，隔着柔软的、几乎透明的衣料向外辐射出睡意和暖意，班伏里奥觉得他能感到朋友的胸腹因呼吸而轻轻起伏，睡乱的蓬松鬈发像一朵温暖的乌云擦着他的面颊。小腹涌过一股不祥的热流，班伏里奥在心里无声地呻吟了起来。
“班伏里奥，班伏里奥，”腰间热乎乎的手臂倏忽抽了出去，“我的好班伏里奥。”茂丘西奥的耳语染上了一丝阴阳怪气的笑意，班伏里奥突然意识到比起茂丘西奥，自己的穿戴也没整齐到哪儿去，“如果你想，茂丘西奥总可以教你……下次等所有人都睡着后来我房里。如果你想。”觉得自己把自愿原则强调得足够清楚了，茂丘西奥冷不丁拍了拍班伏里奥被睡衣勉强盖住的屁股，又抬起光腿戏虐地轻轻踢了他小腿肚一脚，飞快地溜回床上睡回笼觉去了。
班伏里奥呆立在走廊里直到罗维纳四月的早寒给他摇了个冷颤，甚至都没注意到茂丘西奥对他的恶作剧。他想他应该追过去辩解一番，可他了解茂丘西奥——至少根据他对疯疯癫癫的朋友的理解，对方压根儿不会相信。不管怎样，他说了，如果我想。
如果我想。
班伏里奥摇着头退回屋里。和茂丘西奥一样，他想他在日上三竿之前还能再小睡一会儿，至少是还能让自己的脚趾头在挤进靴子前再暖和一会儿。
茂丘西奥说的是如果我想去的话。班伏里奥失眠了，一方面是因为床上只有他，另一方面是因为“那个‘约定’”。
如果我不想，他当然不会怪我，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只是有点好奇他为何对这乐此不疲，我们有姑娘们。我没说……（他套上衣服）……我肯定会来；他当然不会强迫我，没准他是开玩笑的，如果我真去了他准会……（靴子，靴子；他差点把左脚错穿进右靴筒里）……笑得前仰后合。
他可能已经睡了，我去……（班伏里奥抓起蜡烛）……看一眼，要是他睡着了，我就回来。当然。
班伏里奥推开门，先往左看看，然后是右边——毫无意义，走廊里一片漆黑，他手里的烛光都仿佛被黑暗吞下咽喉一般。班伏里奥伸出一只脚踏踏地板，确认牠们还在白天的地方。
要是他醒着呢？
班伏里奥搭在门把上的手停住了。
要是他醒着，我就让他教教我。班伏里奥朝自己咧嘴一笑，推门而入。
茂丘西奥的房间没什么特别。熄灭的壁炉对着幔帐低垂的床，窗没关严，一丝月光洒在地毯上，蜡烛已经吹灭了。班伏里奥屏气倾听房间里属于另一个人的呼吸声：吸，呼，吸，呼……均匀而细微；茂丘西奥已经睡着了。
班伏里奥如释重负地回转身，深吸一口气准备在摸黑离开前吹灭蜡烛。
“好班伏里奥，当我说‘等所有人都睡着’时，我指的是‘所有其他人’。”班伏里奥尴尬地杵在门口，还保持着朝蜡烛张嘴的姿势。
一阵布料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班伏里奥猜是茂丘西奥掀开了床帐，因为他的声音变得更清楚了，连里面那一丝隐忍的笑腔都是——毕竟茂丘西奥也知道现在正是深夜，他还留了一丝理智让自己不至于大笑出声吵醒一家子，否则两人也就没必要偷偷摸摸了。
“班伏里奥，兄弟，你穿着那一大堆是做什么？咱们可不是要去参加舞会！”班伏里奥绝望地朝门板翻了个白眼，僵硬地转过身。
“我以为你睡着了。”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茂丘西奥是他最好的朋友之一，他不会伤害班伏里奥的，虽然他又古怪又疯狂，而且半裸着坐在床上。班伏里奥挪过去，将手里的蜡烛放在床头案上。
茂丘西奥依然只穿了一件薄衫，领口开得衣服几乎要从他肩膀上掉下去，半透明的下摆挣扎着为他保住一丝“尊严”；烛光下他光裸的大腿是新鲜的奶油色。这反正也不是班伏里奥第一次看到朋友宽衣解带的模样了，虽然以往他们都不在茂丘西奥床上，而且也不止他们两个人。这会儿他两眼灼灼发亮地盯着穿戴整齐的朋友。
“你后悔了。”茂丘西奥得意地宣布，“蒙太古家的班伏里奥要临阵脱逃。”
他是想“临阵脱逃”来着；可茂丘西奥的语气和神态给少年心里点着了一把火。一股叛逆混着赌气打从饿得只想咕咕叫的肚子——一整个晚餐茂丘西奥都在偷偷朝班伏里奥挤眉弄眼，让他少吃，再少吃——里涌上来，班伏里奥扯掉外衣一屁股坐在床边，差点压到茂丘西奥的手。
“诅咒你。”班伏里奥把靴子留在地板上翻身上床，听见身边的始作俑者轻轻笑着，爬到另一边给他腾出地方。茂丘西奥今天洗了澡——班伏里奥的鼻子这么汇报道；至少是洗了头发，他动弹的时候班伏里奥嗅到了一丝某种花油的香味。和他以前在女人身上闻见的不一样，班伏里奥一时间分辨不出，不禁又吸了吸鼻子，随后他撞上茂丘西奥的眼神，恼火地抬手掩饰地蹭了蹭鼻头，低声抱怨屋里太冷。茂丘西奥无声地咧嘴大笑起来，探过身将一丝不挂的班伏里奥拖进被窝。
他们凑得那么近，茂丘西奥几乎要吻到他了。或许不是故意的，茂丘西奥总是对朋友很亲热，可今天不一样……班伏里奥下意识地抬手想推开凑得太近的身体。
尽管时有目睹，但班伏里奥从来没隔着这么少的布料触摸过朋友的身体——细布料薄得像夏季湖面上骄阳晒出来的水汽，茂丘西奥年轻的肌肤充满弹性，他的肌肉的形状和肋骨的轮廓，他的腹部稍稍收缩、躯干小心地扭动了一下；他朝班伏里奥的手掌传递着舒心的暖意。班伏里奥没注意到他正缓缓地来回抚摸茂丘西奥的胸腹，沉醉在与众不同的触感中，还不由得在心中想象倘若剥开衬衣、朋友的身躯是否更加诱人。
茂丘西奥的低喘召回了班伏里奥一丝残存的自我。
我在干什么！？
班伏里奥惊慌失措地抽回手，感到指尖还在意犹未尽地微微抽搐。茂丘西奥叹了口气，班伏里奥愧疚地偏过头，可当茂丘西奥的手掌搭在他脸颊上、把他的脑袋转回来时，他倒是没有反抗。
昏暗的光线下班伏里奥很难看清朋友的脸色，但他觉得茂丘西奥映着烛火的双眼渴望地注视着他。
“好班伏里奥，”茂丘西奥攀上班伏里奥的脖子，嘴唇离他的耳垂只有毫厘，“要是你受不了我不是个娘们，”班伏里奥不确定自己是否听到了一丝自嘲的苦涩，“就闭上眼睛。”他的嗓音不一样，他嗓音里的那些沙哑像羽毛一样从班伏里奥的喉咙伸进脑子里的某个地方，然后沿着脊梁轻轻刮下来，直到终于在骨盆里擦着了火苗。他确实洗过澡，他的头发有点潮湿，他用了什么香油？他闻上去有种不一样的香味。
班伏里奥闭眼前看到茂丘西奥跌回床垫，一把攥住自己的衬衣。
他紧实的胸膛摸起来美妙极了。他的肚子和结实的窄腰，还有一点薄薄脂肪带来的弹性，他在那一点少年的“婴儿肥”被捏住时害羞地瑟缩了一下。他光滑无瑕的肌肤，他又细又直的脖颈，他平滑的背……
？手指触到一条不和谐的凸起，班伏里奥疑惑地睁开眼睛。茂丘西奥不再舒服地低喘，他摇摇头，一言不发地伸出一只手盖住班伏里奥的双眼。班伏里奥感到朋友握住他的手腕，引导他离开后背，另寻阵地。很快他就又听到了茂丘西奥满足的哼声。
班伏里奥附身凑近他想象中是茂丘西奥脖子的地方：他细长的颈子在落入掌握时微僵了一瞬间随后便松弛下来，他的松软的头发卷在班伏里奥的指间；只要忽略喉结和过于平坦的胸膛，班伏里奥觉得他能勉强把茂丘西奥想成一个少女：尽管鬈发浓密，茂丘西奥的手臂和胸膛上摸不到男人粗糙的体毛，而且他的肌肤正散发出那股神秘的香味。他或许把香油点在了血管的位置上；班伏里奥贴紧茂丘西奥翕动鼻翼，温暖的地方比其他地方更香一些；他不记得自己的感官这么敏锐过，或许是因为闭上了眼睛？班伏里奥诧异地发现自己喉咙发乾，他徒劳地吞咽了几口。芬芳的、敏感的少女的白皙肩颈，他想舔舐牠，他想吸吮牠的甘美甚至啃咬牠，欲望难以抑制……
不，班伏里奥，那是茂丘西奥，他是你骄傲的、古里古怪的朋友。
可是他温热的喘息。他的手——是右手还是左手？——在班伏里奥的腰、背上鼓励地爱抚。他潮湿的、可爱的卷头发……
班伏里奥的吻印在身下人的面颊上，耳垂上，脖子上，肩窝里，锁骨上……一个紧挨着一个。他的嘴唇，留下渴求的印章；然后是他的舌头，描摹他骨肉的形状，品尝着肌肤上花油的涩味和微咸的汗滴。他在颤抖，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他在他班伏里奥身下不安地扭动就像他害羞或恐惧；他抚着班伏里奥的背，慌乱地轻轻抓了几下，就像他还没拿定主意是收紧怀抱还是挣扎。
这好像不是很难。如果把他想成某个情人的话。今晚在床上茂丘西奥顺服得根本不像往常那个叛逆的他，或许是因为他说他要“教教”班伏里奥。
班伏里奥含住一小块茂丘西奥，啜吸他，齿缘磕碰着他的骨头。就像对待他心醉神迷的女伴。茂丘西奥的轻叹撩拨着他的耳朵，头发沙沙响了一阵。手指爬上班伏里奥的后颈，收紧，穿过他的髮丛，轻推他的头颅，要把他引到……上面一点的地方来。
不，不是现在，他还没准备好。
班伏里奥转而扭头啃咬好朋友的耳垂，鼻翼间又充斥着茂丘西奥今晚身上的那股香味，现在牠们和他有点混熟了，尽管他还是不能确定那到底是什么味。搭在后脑的手停住了，然后悄悄地滑了下去。要不是班伏里奥很快感到牠们握住了他的下身，或许他还会为茂丘西奥的失望稍微歉疚一会儿。惊讶令班伏里奥扣紧了牙关，茂丘西奥被咬痛了似的拉扯了一下，倒是手还很稳。
“嘘………………”茂丘西奥趁班伏里奥张嘴，带着自己的耳朵挪到他耳边，“班，”亲昵地哄着他就像大人在哄一个害怕的小孩儿，“别害怕，我的好班，不会疼的。我不会让牠发生。”他的手指还在做着牠们不安分的工作，轻柔得几乎让班伏里奥有点发痒，“闭上眼睛，班。”
他的声音，他的动作，他的气味，静滞的、昏暗的烛光和寂静的夜，一切似乎将班伏里奥催眠，就象3岁时奶妈唱的眠歌。
甚至还让他觉得，茂丘西奥对他的抚慰有点舒服。
真舒服。
他好像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不难，闭上眼睛，把他当成个娘们。她浓密喷香的发卷，她洁白挺直的颈子，她灵巧多情的手指；蒙太古家的某个姑娘。班伏里奥深吸一口气，不知名的香味充满他的肺，胯下沉甸甸地发热，涨得一跳一跳地疼，班伏里奥心底有些震惊：他对最近这几个礼拜投怀送抱的几个娘们有点厌倦了，敷衍了事的性爱几乎让他忘了这种曾经熟悉的疼痛感。
身下的人也在断断续续地低喘，咬着牙嘶嘶吸气，忍耐着不叫出声，不知道她在搞什么名堂，班伏里奥抚着她挺翘的窄屁股，分开她结实的大腿，把牠们扶上自己的身侧。
茂丘西奥觉得班伏里奥紧闭双眼的模样很滑稽，但他笑不出来。今晚他过得很不舒服。班伏里奥当然拒绝吻他的嘴，也绝不会碰他身上那些太男性化的部分——无论是他比娘们平坦太多的胸脯，还是他两腿间那根。他得“伺候”班伏里奥，不能用太过火的法子，以防吓得他滚下床。他还得给自己做扩张，而且根本腾不出手也摸摸自己的“小瓦伦丁”。
但这是为了朋友，否则他才不干。
最开始只是个玩笑，茂丘西奥觉得对班伏里奥那么说会很有意思。班伏里奥知道那是个玩笑。他俩谁都没当真，可同时他们又都当真了。你总得做好有人当真的准备，茂丘西奥知道说出去的话就像飞出去的鸟儿一样。今天夜里他差点儿就睡着了。
他没办法让自己笑上自己最好的朋友一通然后把他撵走，除非他真像他表现得那么疯。
或许装睡就好了。反正他也正准备离开。
茂丘西奥咬着嘴唇给自己塞进第三根手指，喉头痉挛几下，强忍住呻吟的欲望。
要不是我当时发了疯地想打喷嚏……
眼前涌起一层水汽，茂丘西奥眯起双眼，突然觉得委屈；他绝望地扭扭腰，他想自慰，可他没有第三只手。
……而且我还没打出来。直到现在。
现在班伏里奥架起了他的腿。他算是准备好了，茂丘西奥希望自己也是。
好班伏里奥，听说你是个合格的情人……
茂丘西奥把班伏里奥的活儿对准自己，那无辜的小洞渴望地开噏，让他又麻又涨直想把手指放回去——茂丘西奥咬紧牙关；牠要隔着一丝空气把班伏里奥吞下去。
愿神怜悯我，别让我明天一瘸一拐地出门。我保证去忏悔，明天马上就去。这次是真的。
他做了能做的最多的准备，可当班伏里奥顶进来时，茂丘西奥还是叫出了声。
刚抵住那个形状不一样的开口时，班伏里奥本没觉得有什么不同，一样的潮湿温热，轻轻抽动；托着他的手指溜走，班伏里奥顺势滑进去……
灼热、柔软的体腔紧紧裹住他；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紧，牠欲拒还迎地抽缩，牠吮吸着，让班伏里奥只想再深入、再深入一点……
茂丘西奥短促地尖叫了一声，听不出究竟是由于疼痛还是吃惊；他猛地掐住班伏里奥的手臂，力气大得仿佛立时给他留下两圈淤痕。班伏里奥倒抽一口冷气停了下来，睁开眼睛。
我弄疼他了。一个念头浮上班伏里奥的脑海。他还是不敢低头去看两人连接的地方，只好内疚地盯着朋友的脸瞧：现在换成茂丘西奥两眼紧闭了；他的脸偏向一侧，痛得眉头紧蹙，又急又浅地喘着气，双手还牢牢地攥着班伏里奥的胳膊。
只被含住一小半的下身涨得更难受了，几乎朝班伏里奥的理智开口抱怨：他想继续的，他只痛得收缩了少许便控制住了，他正吸着不放呢，他那么温暖、湿润……他像女人一样好，还会更好，如果你能再进去些……班伏里奥恼怒地把这些残忍的想法赶出去。他挪了挪双手的位置，准备退出去。
道歉的词句就在嘴边，可茂丘西奥阻止了他。
他用两腿蹭了蹭班伏里奥的身侧。他眯着眼瞧着班伏里奥，黑眼珠看上去深不见底；他脖子上浮着一层刚冒出来的薄汗，在烛火映照下有点像金色的细鳞；黑发披散在枕头上。升高的体温让香气更浓了，班伏里奥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牠。
等一等。他颤抖的嘴唇无声地说。
等一等。班伏里奥照做了，他不知道这对他们当中的哪一个来说更是种煎熬。浑身的血液仿佛都争先恐后地涌向连接着茂丘西奥的灼热的点，班伏里奥几乎产生了一种贫血的晕眩感；他又热又痛几乎发疯，视野变成闪耀的暗红，亟需娇嫩的狭窄通道帮他挤出那些不快。身下茂丘西奥小口小口地喘着气，双腿老练地盘在他背上，抓着他的手掌微微发颤。他体内又湿又滑，可他还需要再适应一会儿，适应班伏里奥陌生的形状和鲁莽。班伏里奥涨鼓鼓的阴茎上每一根跳动的血管都在咆哮着要他像一头凶猛的野兽狠狠地和他的雌性交配，罔顾牠尖叫挣扎，迫使牠洞开的身体承受他忍耐太久的欲望，迫使牠哭着诅咒他的野蛮。有个微弱的声音在他耳朵后面说他不能，班伏里奥永远不能对他的好朋友那么做。
茂丘西奥和他一样是个男孩儿，这本来是他们之间一个愚蠢的玩笑，不知怎么的当了真，现在他们别无选择。比起客房早就冰冰凉的床铺和自己的手，班伏里奥宁愿留在这儿和茂丘西奥再试试看；起码挺暖和。
看来发疯会传染，我也疯了。班伏里奥朝自己摇摇头。
紧握稍事放松，班伏里奥如释重负地又向里顶了一段——他里面更热，但更软，更容易进去，班伏里奥滑进去得比之前更深。茂丘西奥似乎无法再咬牙忍耐，破碎的呻吟合着叹息从嘴里漏出来；他仰起头，脖颈向后弯，弯曲得几乎要将自己折断；他的腰在班伏里奥的掌握中弓起，期待地将自己凑得更近；他的腿往回蜷缩了几下，脚跟踢了班伏里奥几下，又把他圈得更近；他的手指从班伏里奥肩头滑落了一瞬间，又清醒过来一般迅速攀回去，握紧。没有第一次的那么令人生疼，但足以传递他的信号。
等一等。
班伏里奥等了几秒钟，因为他好奇茂丘西奥的感受。他会像女人一样感到愉悦吗？或是他感到更痛苦？一滴汗珠滑过他扬起的额头缓缓渗进髮际；班伏里奥想把牠舔掉，他晚了一步，只摸到牠留下的湿润的痕迹。他的锁骨上有几块红痕，其中一个还带着微肿的齿印。他躲在垂下的长睫毛投下的阴影后面挑衅地偷眼看着班伏里奥。他的身体又轻轻抽吸了几下，他小心翼翼地克制自己：短促地吸气，顿一顿，慢慢地吐出来 。他被顶住的最深处放松了，朝班伏里奥软软地张开……不等茂丘西奥做什么，班伏里奥咬住嘴角，胯骨向前一送，猛地捅到了头。
班伏里奥不确定进行到现在这个阶段，和男人干那事儿还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重点，事实上他觉得自己好像没比平时多做什么，除了努力把茂丘西奥想成娘们、以及不动手碰他两腿间那块儿和他的后背之外——茂丘西奥不许他碰他的背，班伏里奥不知道这是否又是这位古怪朋友的某种怪癖。班伏里奥双膝跪下，抓着茂丘西奥的腰抽送，享受着他幽深洞穴潮热的啜吸——他把班伏里奥吞得那么深，让他能整个儿没进去；指掌下结实的肌肉微微痉挛，包着一层布丁般软软的脂肪——茂丘西奥穿戴整齐的时候总是有个漂亮的身段，活像穿了紧身褡——没想到还能在他腰上摸到这个，他摸起来滑溜溜的，他白皙紧绷的皮肤上凝结着新汗；汗珠沿着他的脖子爬、在他的肩窝汇成浅洼、淌过他的腋下让他痒得磨蹭床单；他仰着头，断断续续地小声呻吟，又或是出声喘息，他属于男性的、略带沙哑的声音；他的头发彻底被新出的汗水浸透，烛火像星星一样在湿漉漉的发间闪耀。感觉还不坏。
茂丘西奥灼热的、渴求着班伏里奥的身体；他洗掉了陌生香气后的、他自己的诱人的气味；他肌肉结实的臀腿和有点笨拙的腰肢；他攥着床单的手指；他固执地绷得紧紧的肩膀；他细长的脖子；他微张的嘴唇和他滚烫的气息；他的呻吟应着班伏里奥的动作，在他撞进深处的时候，在他缓缓抽出的时候；他皱着眉不知是因为痛楚还是满足，他眯着眼睛，眼珠闪闪发亮；他凌乱的鬈发——比平时更乱。班伏里奥干涩的喉咙耸动着，试图吞下不存在的唾液。
他半躺在床上，臀部悬空，因班伏里奥一下下顶他而颤动；他的一只手伸进腹下班伏里奥投下的阴影，在那片黑暗中抚摸自己；他带着鼻音的呻吟声中源于不适的成分减少了，他紧绷的神态放松下来，几乎开始享受班伏里奥的对待；他漆黑的头发和饱满的额头，他优美的眉毛和精致的鼻子，他圆润的颧骨和小巧的下巴，他的黑眼睛啜着泪水，嘴唇似乎在微笑。
不是蒙太古家的某个姑娘；是他的茂丘西奥。
茂丘西奥微微打了个寒颤，就象从一场幻梦中惊醒；班伏里奥看着他脸上掠过一丝惊惧，似乎刚刚才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些了什么，似乎刚刚才认出班伏里奥的脸。他后悔了。茂丘西奥蜷起双腿，开始用膝盖推挤班伏里奥，他转动腰身，想从班伏里奥下面爬出去。
“不……”班伏里奥惊讶地听到他的声音竟然带上了一丝哭腔。茂丘西奥后悔了。是他发起了这场邪恶的游戏，他嘲讽，他挑衅，他引诱，现在他想临阵脱逃。
班伏里奥更紧地抓住茂丘西奥的腰，手指陷进他的肉里，狠狠地撞他。茂丘西奥断断续续地呜咽着，两眼充满了泪水，搭在班伏里奥臂上的双手颤抖不止，推着班伏里奥，用指甲抠他。班伏里奥狠狠地撞他，手指在他腰上留下印痕，摆动胯骨一下一下捣碎他的自尊，不再扭来扭去，不再挠抓，不再试图收紧洞口夹痛谁……撞到他不再反抗，痉挛着瘫倒在班伏里奥身下。
茂丘西奥挣扎着抬起下巴，咬牙切齿地瞪着班伏里奥，眼神彷佛是瞪着一个卡普莱，茂丘西奥张开嘴，要在不由自主的呻吟间隙里找出机会咒骂。班伏里奥腾出一只手，彷佛想擦净他脸上的泪痕，茂丘西奥扭头咬牠，班伏里奥的手没有退缩，牠擦着茂丘西奥的嘴唇探过去。
班伏里奥抓住茂丘西奥湿透的鬈发，班伏里奥俯身吻了他。
茂丘西奥的唇舌僵硬片刻，随即蛮横地回应起来。
班伏里奥的另一只手释放了他的朋友，去做牠更想做的事：爱抚茂丘西奥的头发；他的脖子；他的面颊。茂丘西奥不再尝试踢他。班伏里奥也停止了对他的折磨。茂丘西奥勾住班伏里奥的背，摆动臀部迎合他；这次换班伏里奥呻吟了。灼热感麻酥酥地冲出，班伏里奥搂紧茂丘西奥，他的腰震了几下，头脑一片空白。
班伏里奥翻身倒在茂丘西奥的床上，他才发现自己也出了一身汗，其中一些汗滴正往本就被茂丘西奥沾湿的床单里渗，班伏里奥微微吃了一惊，他本没觉得自己如此投入于他和茂丘西奥这场古怪的性爱的。他有点享受那种感觉。茂丘西奥身上的味道——香味和汗味；他不如女人柔软却更有力量的结实的身体；他灼热平滑的皮肤和男性的轮廓——班伏里奥又回想起他软乎乎的“小肚子”捏在手中的有趣触感；他挂着汗珠的漆黑鬈发；他的嘴唇；他滚烫紧缩、热情抽搐着的……
班伏里奥舔舔嘴唇。用力吸了几口气，把更多混合着被蹭在床上的茂丘西奥香油与汗的味道吸进肺里驱赶睡意。厚厚的床帐隔绝了不少寒气，可看到堆在身边皱巴巴的被子，班伏里奥还是忍不住担心他或许生了气的朋友受寒。
“茂丘西奥，兄弟？”班伏里奥撑起身，越过被子关注爬到另一边的茂丘西奥：倚在床中间的壁垒上，茂丘西奥没忘记从班伏里奥的视线里藏起自己的背，他侧躺在另半张床上蜷起双腿，几根手指夹着一块软布擦拭自己被溅得一片狼藉的洞口，另几根偶尔插进洞口，屈伸着，把残留在体内的精液掏出来抹净；茂丘西奥弯着的腰颤了颤，沉重地喘着气，班伏里奥注意到他的身体在不安分地蠕动，夹在大腿中间的那条手臂外侧露出几根闪动的手指：茂丘西奥在自慰，用他压在身下那只手。除了粗声喘气茂丘西奥一声不吭，他木然的侧脸带着一丝茫然，半睁着的双眼朝着前方，眼睑不时颤动几下，冷漠地专注于一件事：让自己射出来。班伏里奥的心内疚地刺痛起来。
事后班伏里奥觉得自己的做法很蠢：他连被子一起搂住Mercutio，提议自己帮他“解决”。因为他很抱歉。班伏里奥确实很抱歉，尤其是当他看见茂丘西奥腰上发红的手印时。
怀里的茂丘西奥只僵硬了片刻，便因为爆发出的无声大笑而浑身颤抖起来。
“兄弟，好班伏里奥，” 茂丘西奥一边不出声地笑一边挤出话，班伏里奥不明白他怎么没被自己噎住，“同情你的茂丘西奥，”他回身面对班伏里奥，还躺在他怀里，就像他很喜欢班伏里奥搂着他，他甚至还缩了缩肩膀，让自己显得娇小些，“想给可怜的茂丘西奥‘快乐’，就像他给你的那样。”茂丘西奥用那块布揩了揩双手的指头，心不在焉地把它扔到班伏里奥背后，“是这样吗？好班伏里奥，”茂丘西奥不笑了，他以前所未有的严肃眼神盯着班伏里奥的脸，即将燃尽的蜡烛闪耀了几下，给他阴影中的脸庞描上一层发光的边缘，班伏里奥眨眨眼，他怀疑自己看错了。
“你会满足他，就像茂丘西奥给你的那样？”茂丘西奥的手臂环住班伏里奥的腰，轻得像水上鸿毛，轻得像他的小心翼翼的声音。轻得像他眼中的班伏里奥是一枚气泡，会被他稍重的呼吸吹得粉碎。
听起来像个陷阱，班伏里奥的意志围着它的不怀好意转了几转；可他对茂丘西奥……不，茂丘西奥允许他对他做的一切，这对班伏里奥来说太多了，多得超过他可以安然受之的程度。
“是的，兄弟。”班伏里奥拍拍朋友触感凹凸不平的背——刚才茂丘西奥转身的时候，把那里送到了他手底下；就算茂丘西奥想起了自己的“秘密”，他也没有什么反应，“就像你给我的那样。”
一阵突然的天旋地转，班伏里奥一口冷气还没吸完，就发现自己仰面朝天倒在床中央，正和不久前的茂丘西奥处于同一个位置。蜡烛挣扎着吐出最后几颗火星，熄灭了。
月光从床帐另一边的裂缝里探进头，茂丘西奥手按班伏里奥的双肩、将自己全身的重量压在上面；苍白的月光舐着他苍白的脸，他看上去活像一名邪笑的仙灵。他朝身下班伏里奥紧张的眼睛满意地舔了舔嘴角。
“‘就像茂丘西奥给班伏里奥的那样’，”他重复道，声音里班伏里奥熟悉的暗含嘲讽的轻佻又回来了，“班伏里奥得到了愉悦，现在轮到茂丘西奥了。”
然后，他严肃地抬起几根手指挺友善地敲了敲班伏里奥的锁骨。“无需担心，兄弟。我比你拿手得多。”
班伏里奥嘶嘶吸气，下意识地用手指狠狠梳理茂丘西奥的头发，就像那么做能从埋在肩头的朋友疯狂的脑袋里抠出一块理智据为己有。茂丘西奥甩甩头，厚厚的卷发沙沙作响，有几绺痒痒地蹭着班伏里奥的脸颊；他朝班伏里奥轻笑，温热潮湿的气息吹拂班伏里奥的耳朵。班伏里奥后腰一紧，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知道茂丘西奥怎么会对他的身体一清二楚。班伏里奥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因为茂丘西奥套着他们俩下身的那只手动了一下。茂丘西奥又朝他低沉地笑了。
“好班伏里奥，有几个你跟姑娘们在一起的晚上，我也在那儿。”他喃喃着回答班伏里奥心里的疑问；又或许他只是自言自语。
“那你看我了。”如果事后还记得此事，班伏里奥或许会为自己傻里傻气的话后悔。茂丘西奥细长的手指比他想象中的有力，他朝班伏里奥鼓涨的私处释放一环一环跳痛的快意，一次一点，套走班伏里奥的自我。
“很难忽略，咱们都在同一张床上，”茂丘西奥挪回班伏里奥的胸口，越过他的下巴和鼻子注视他的眼睛，“有时你还会抱走我的姑娘。”他的手更紧了，又或者是班伏里奥又涨得更大了；有点疼，贴在身上的茂丘西奥的下身同样滚烫紧绷，兴奋地微颤；班伏里奥闭上眼睛，想起插在茂丘西奥体内的滋味儿。顶端有种模糊的濡湿感，茂丘西奥的指尖滑上去，把两人溢出的液滴揩掉；班伏里奥叹了口气，他几乎立刻感到自己又湿了。
发热，涨痛，还有深处一阵阵躁动像搔不到的痒处；班伏里奥小心地扭动想挣脱茂丘西奥的掌握，他渴望释放，高潮白热的指甲已经插进他的头颅，要把他的脑髓捏得稀碎。茂丘西奥却偏要攥着它的手腕，不让它得逞。
茂丘西奥不可能因为那种小事儿对我怀恨在心。班伏里奥呻吟着抓茂丘西奥的后脖子。他也对我干过同样的事；那时候我们倒成一堆，根本分不清谁是谁。茂丘西奥凑近班伏里奥汗涔涔的脸，近乎顽皮地用鼻尖蹭了蹭他的，嘴唇试探性地扫过班伏里奥的嘴角。
这么说，他想要的是这个。
这不会太难。他们已经做过一次；第二次不会太难。班伏里奥慢慢吸进一口气，直到他的胸腔充满茂丘西奥的气味。
然后他张开嘴。
班伏里奥记不起他们何时停止接吻，也记不起茂丘西奥何时终于释放了他们痛苦不堪的肉体；记不清，他嘴唇的触感，他光滑的牙齿，他们的舌头，他们被彼此堵住的低吼，一片云雾般的白光裹挟着一阵热流和颤栗将一切淹没，掀起的温暖狂风将他的魂灵吹飞，不知何时才重堕回肉体。班伏里奥缓缓动弹了一下。茂丘西奥温暖的双臂环抱着他，沉甸甸的身体紧贴着他，起伏的胸膛向他传递着令人安心的心跳；班伏里奥眨眨眼，感到一阵倦意刚刚亲吻他的前额。他摇摇头。
“我们做了什么？茂丘西奥，我不知道……”班伏里奥试着在茂丘西奥身下蜷起来，就像茂丘西奥是一张毯子。
“什么也没有，”茂丘西奥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听起来更低，也更哑了；班伏里奥后脑一阵发麻。“好班伏里奥，我的处子，不过是经历了你每晚都有的档子事儿，这次床上的人少了一点儿。”茂丘西奥的手指在他肚子上刮了刮，班伏里奥忍着那些微微的瘙痒，等茂丘西奥朝他炫耀自己的指尖——用不着灯火通明他也知道那上面沾的是什么东西。他笑得就像那是他们俩的头生儿子一样。班伏里奥厌烦地推开茂丘西奥的手。茂丘西奥狡黠地咧嘴笑着，“宽宏大量”地凑到班伏里奥嘴边，像个讨糖果的小孩一样向他讨要另一个吻。班伏里奥产生了一种想咬他鼻子一口的冲动，他挺直的鼻梁下面精致的鼻尖；要是班伏里奥在上面留个牙印会怎样？班伏里奥被自己的笑话逗乐了，茂丘西奥趁机伸出舌尖拱他，班伏里奥心不在焉地接受了这场诱骗。
茂丘西奥吻着班伏里奥，捧着他的头颅就像那是一件圣物；他们不过十五六岁，但茂丘西奥已然是个情场老手，而且经验横贯男女两片领域。班伏里奥不甘落后地抓着茂丘西奥后颈浓密的鬈发，想用更粗暴的方式夺回逐渐流失的主动权：从谁应该压紧谁的嘴唇，到谁来决定下次喘气的时机。茂丘西奥忍受着朋友幼稚行径留下的阵阵刺痛，安抚似的摩挲班伏里奥的后颈——他的脖子绷得像头死鹅，茂丘西奥刮过他僵硬的筋和敏感的硬肉的间隙，让他颤抖着松弛下来；拇指在他的面颊和耳垂间游移，朝班伏里奥气势汹汹的下巴释放微笑的麻醉剂，劝他别再啃咬自己无辜的嘴巴。茂丘西奥钻进他两腿中间像一条钻进黄油罐的蛇——班伏里奥的大腿内侧蹭过他的身侧，还因为不习惯与人相触而羞涩地晃了晃；茂丘西奥压低身体，让他们从胸膛到胯下都紧贴在一起，班伏里奥轻叹了一声，他转动头颈——茂丘西奥擒回了他，用睡莲捧起溪流的轻柔爱抚他，他的嘴唇贴着班伏里奥的，朝他喃喃着无声的情话——他是个好情人，他劝他的班伏里奥重回他们的亲吻中去。做茂丘西奥的俘虏而不是他的敌人。
彼此的体温仿佛将他们融化了。茂丘西奥的吻，他紧靠的身躯，一切唤醒了班伏里奥对刚刚渡过的高潮模糊的记忆——他以为自己不记得的飘渺的快感。班伏里奥呻吟，他追逐茂丘西奥，舌头缠上他的，想从他们的亲吻中找回更多绝妙的碎片。
茂丘西奥的体温，他的温暖将我融化了——班伏里奥恍惚地暗想；他温热的气息，他热切的嘴唇和多情的舌头，他偷偷喝掉了我的意志；他沉重温暖的身躯，我们贴得那么紧没有最小的缝隙，仿佛我们是两棵摆得太近的蜡烛，我的肋骨熔化流走，我洞开的胸膛和他同样熔化、敞开的胸腔熔在一起；他的心脏在我的胸膛里跳动，他的呼吸令我们的肚子共同起伏；我能感觉到他疯狂的灵魂在他的躯壳里不安地跳动，正是它使他的身体散发出这样熔炼一切的高热——现在它也是我的疯狂，它也使我发热。耶稣啊。
他们两腿中间犯罪的器官挣扎着抬起头，却没有空间给它们角斗，只得挤在一起贪婪地轻颤——渴望一把潮湿的剑鞘，或至少是一只温情脉脉的手；这藏污纳垢的小心脏在男孩们紧贴着的胯下，朝他们两具年轻的肉体中泵入灼热的钝痛和濡湿的渴望。茂丘西奥搭在班伏里奥后颈的手痉挛着抓紧了他，不顾他在掌中不适地挣动；他离开他们的吻。茂丘西奥紧闭双眼，没看到黯淡月光下班伏里奥是否有着失望神情的脸；欲望和一息尚存的理智让他感到体内深处的什么地方一阵绞痛。茂丘西奥咬紧牙关直到他开始能感到下颌上细小的血管因压力而急促搏动，否则他会对自己呻吟出来——或咒骂出来，在当下没什么差别。
他想要他。茂丘西奥想要他最好的朋友（至少是两个最好的朋友当中的一个）；他愉快的好班伏里奥兄弟，他以前从来没跟男人调过情，直到今夜。
可他们已经干过一次了，无论如何。为两次做忏悔和为一次做忏悔，大概也没什么不同。茂丘西奥叹了口气，越过班伏里奥伸手从枕头堆中摸出一小罐油膏。
“转过背去，好班伏里奥。”茂丘西奥试着露出笑容，好回答班伏里奥好奇而略带惊恐的目光，“你不会喜欢的，可我们还得做这件事。转过去，朋友，就当茂丘西奥是你的好郎中。”
班伏里奥浑身发抖地伏在床上虐待着茂丘西奥的某个漂亮枕头；幸亏房里太黑、他又背对着茂丘西奥的脸。现在他确确实实是后悔了，他也明白了茂丘西奥躺在他胳膊里盯着他时一本正经的眼神，可班伏里奥还有一点自尊，以及一点少年的愚蠢，让他坚持要“信守朋友之间的诺言”——茂丘西奥问过他的，问过两次，没错，他说的话含糊不清，没有一个个字儿讲明白，可茂丘西奥一向是那样；想想你对他做的事情，你把他当娘们一样干，而且还让他自己把你种下的龌龊种子弄出来。一不做二不休，班伏里奥，你是个勇敢的蒙太古——虽然因为这种事而提到家族实在很傻，但班伏里奥试着把它看作事关荣誉的要事——这会让局面变得好接受一点儿。
茂丘西奥的手指动了几下，班伏里奥又呻吟了一声，他想的另一件事情是：不知道是谁给茂丘西奥做的这个“准备”——他自己吗？
“好班伏里奥，你要茂丘西奥的手指吗？它都快被你留下来了。”茂丘西奥戏虐的低语从身后传来。班伏里奥懊丧地咬住面前的枕头——上面还有一点香味和茂丘西奥味，他诚心地希望这是茂丘西奥最喜欢的一块——心里无声地咒骂着。他试图迫使自己放松，想想茂丘西奥是怎么做到的，在他被你……进入的时候。体内的异物感逐渐减轻，班伏里奥感觉茂丘西奥把手指抽了出去。见鬼的，茂丘西奥的手指，他还记得它们是怎样的白皙漂亮，修长而笔直，像弹奏乐器一样灵巧地演奏他怀里的男女。而那些美丽的手指被塞进班伏里奥龌龊的洞里，抚摸他的里面，进进出出……班伏里奥握紧拳头，感到自己更硬了。
茂丘西奥的手指回来了，还带了个“同伴”——突然增加了一倍的入侵物带来一股强烈的不适感，班伏里奥几乎又要逃下床去。茂丘西奥宽容地任由班伏里奥用和钳子不相上下的力气夹着他往前爬了几寸：他会自己停下来的。这个男孩儿毫无经验，茂丘西奥不奇怪第一次班伏里奥的反应。已经比一些人强多了。茂丘西奥看着朋友不好意思地挪回原位，缓慢地吸着气试着控制住自己紧张的身体，苦涩地想。至少班伏里奥爱他，当然不是他对情人的那种爱。但足以让茂丘西奥发誓绝不伤害他，尤其是在这件蠢事上。
我当时干嘛要多嘴来着？茂丘西奥愧疚地又铲出来一小坨油膏。班伏里奥不喜欢扩张和这些润滑，茂丘西奥也不喜欢——可班伏里奥已经提前摆出一脸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他都要承受到底的坚决神情，茂丘西奥隔着他的脑袋都能看见，而且坚信他还把这种执着上升到了家族荣耀的高度。茂丘西奥朝自己叹着气，送进第三根手指；班伏里奥的身体又僵住了，但他已经学会了，这次他比之前接受得都快。
明天去忏悔的时候，我得着重提到这一点。我很后悔，兄弟。
“我怎么不记得你对自己做过这个……”班伏里奥的声音埋在枕头下面，显得模糊。
“因为你闭着眼睛，好班伏里奥。”茂丘西奥抽出手指，听见班伏里奥偷偷抱怨地哼了几声，随即立刻用咳嗽掩盖过去。茂丘西奥面无表情地盯着漆黑一片的床帐顶端，用自己因勃起而发烫跳痛的性器抵住他张开的洞口。这是他自己的决定；茂丘西奥在心里划着十字——如果班伏里奥知道，肯定以为自己又疯了——他不是个小孩儿了，他有机会做出选择。他不像我。
班伏里奥的呼吸变得急促，从他感觉到茂丘西奥抵住他的时候就开始了。茂丘西奥听着：他一半是恐惧，另一半则因为屈从于欲望，就像茂丘西奥屈从于疯狂那样。深吸一口气，茂丘西奥在脸上摆出他的朋友们熟悉的笑容。
“求求你，好班伏里奥，”他的声音圆滑得像热刀切黄油，“这回别再那么做了，这一件茂丘西奥还用得着。”茂丘西奥也不确定班伏里奥到底听没听懂，但他再无法忍受等待了。他扶住班伏里奥，顶入他期待已久的窄穴中。
班伏里奥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滑腻腻的冰凉油膏，不习惯于被侵入的酸胀，茂丘西奥的触碰在身体深处激起的、难以言喻的怪异感觉，一想到自己在茂丘西奥眼中的模样、就令他脸颊发烫的羞耻感……班伏里奥以为自己已经忍过了所有最糟的部分，可以获准开始得到他如此自我牺牲的回报了——至少茂丘西奥在他下面时看起来还挺舒服的。直到现在，班伏里奥突然记起茂丘西奥死死钳住他手臂时痛苦的脸。
最开始，班伏里奥以为自己被一根红热的铁杵捅了屁股。热辣辣的泪水瞬间模糊了他的双眼，他不明白茂丘西奥怎么能欣然接受这种折磨。班伏里奥想挣扎，握紧的拳头上青筋暴起；可下半身却不听使唤，灼热和胀痛几乎令他瘫痪，只能有气无力地颤了几下。茂丘西奥的手稳稳搭在班伏里奥腰间，恐怕没捕捉到他绝望的微颤；但那短促的哀叫声显然被听见了，因为他几乎立刻就停了下来。
班伏里奥将脸埋在枕头里喘息，学着记忆中茂丘西奥的方式，想要放松下来。身后茂丘西奥的阳具只进入了一点，可已经够他受的了：那怪物挤进班伏里奥脆弱的软肉中间，它用它血液的热气炙烤着他，比起油膏和手指，它热得仿佛地狱——班伏里奥想起今夜抚摸茂丘西奥胸膛时手掌触到的那性感的高热——班伏里奥阖上眼睛，呻吟着，试着说服自己——那不过是茂丘西奥的体温，那么诱人，曾令他血脉贲张。它粗硬的头部无情地撑开班伏里奥毫无经验的体腔，撑得太紧甚至他觉得自己被撕成两片——班伏里奥觉得他都能感受到它的形状，它上面的突起和沟槽，它兴奋的每一次微颤带来的每一次痛苦；他能感受到自己紧紧地包裹着它，吸着它就像他以前干的时候娘们吸着他自己的话儿那样，它太大、太硬、太……班伏里奥又呜咽了一声，他以为自己能受得了，茂丘西奥对他用上了三根手指——是的，班伏里奥什么也没看见，但他能感觉得出来——但这不一样，它和茂丘西奥温柔灵巧的细长指头截然不同，它笔直硕大地侵入班伏里奥，顽固地杵在那儿，拒绝取悦它的承受者，因它的存在本身即是暴行。
茂丘西奥耐心地等待着，比班伏里奥耐心得多；他沉默着轻抚班伏里奥的私处，为他分散被痛楚过分占据的注意力。一丝轻微的颤栗掠过小腹，班伏里奥叹了口气，感到自己的肩膀终于开始放松下来；茂丘西奥的抚慰仍对他有效，而体内的不适感也在消退——烧灼感融化成舒适的温热，疼痛明显减弱，只剩少许酸胀，被撑开的那截有些发麻，痒痒的——班伏里奥不想承认，那有点舒服……但他的身体已经向这部分投降，它想要更多——它一阵阵抽动，邀请它的侵入者。班伏里奥的背一颤一颤，他还不能接受这种陌生的快感——通常情况下，他才是那个被邀请的“入侵者”；但他无法拒绝，或许因为好奇，或许因为性欲。无需班伏里奥出声要求，茂丘西奥恶作剧地用拇指轻轻压了压班伏里奥滴水的顶端，又挺入一段。
茂丘西奥比班伏里奥表现得有耐心得多，班伏里奥甚至感到难以置信——他那个说起话来语速快得后句赶前句，一刻也闲不住的、好斗的朋友的身体里竟然有这么多的耐心，愿意等着班伏里奥一分一厘地接受他——这见鬼的还是他们的性爱。班伏里奥有些愧疚，他自己方才对好友的“招待”可要急躁得多——况且现在他深知身体还未适应对方的插入时多难受。有几次班伏里奥甚至试着“要求”茂丘西奥继续，他能听到朋友艰苦忍耐的呼吸声，他太熟悉这种声音；但茂丘西奥似乎不为所动，他盯着班伏里奥身体的反应，总是在他不再说谎的时候进入更深处，一次一点儿。
他比我更熟悉我的身体，班伏里奥不情愿地想，他比我“有经验”，他才不听我的。
他不明白，茂丘西奥紧咬着牙，感到自己紧绷的手和腰肢都因抑制的情欲而抽痛；他会受伤，比他以为的容易得多。
终于，班伏里奥感觉茂丘西奥顶到了他的末端。难以相信他竟可以如此深入，班伏里奥觉得茂丘西奥的阴茎已经够到了他的肚脐后面——那里正一阵阵发麻，连着一线通往他的出口；茂丘西奥没动弹，班伏里奥仍忍不住发出细碎的呻吟。轻微的酸痛完全可以接受，但他被填满的身体又涨又痒，这摸不到的不适令他备受煎熬，只有一个办法能治好它。班伏里奥不舒服地轻轻挪动着腰和双腿，一个钟头前他还根本无法想象自己会拥有这样的念头：他想要茂丘西奥，要他继续做下去，要他在班伏里奥体内抽插像他对女人们做的那样，想感受他坚硬灼热的性器顶撞、刮擦自己脆弱的肉体，带来滚烫的痛楚。这些幻想在班伏里奥骨盆深处唤起一阵酥麻，他渴望地啜泣，下意识地抬起臀部，将自己更挨近茂丘西奥散发着热气的胯下。搭在大腿上的茂丘西奥的手骤然收紧，他的气息变得粗重；茂丘西奥的上身似乎动弹了几下，班伏里奥屏住呼吸，一阵温热拂过脊柱，随后是背心轻柔地一触：茂丘西奥俯身给了他一个吻。然后他开始了班伏里奥期待已久的动作。
他抽出的动作很慢，班伏里奥几乎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刚刚习惯分离的肉一圈圈失去支撑、本能地收缩——这不舒服，失去那轻微的胀痛同时换来一阵强烈的失落感。他还没得到满足，他不想结束，即使这是他的第一次而且这一切都如此疯狂，近乎邪恶。班伏里奥小声抗议，茂丘西奥不为所动地撤到最外面，只剩头部的一点儿还留在班伏里奥抽搐的洞里，他笑了一声——声音大得刚好盖过班伏里奥，随后茂丘西奥用最快的速度猛冲进来，直抵班伏里奥最深处，满意地听见班伏里奥在那瞬间叫到失声。这下把他吓得不轻，但他很快就会习惯的，甚至喜欢上这种感觉。茂丘西奥暗想，重复着他的“把戏”。好班伏里奥，他学得很快；太快了，快得让茂丘西奥欲望涨潮，速度甚至超过他的负罪感。
班伏里奥趴在一片狼藉的床褥中间，握着自己下身的那只手忘了动弹。越来越强的陌生快感逐渐让他失神，他从未体会过这种感受：茂丘西奥抽出时体内痒痒的吮吸感，他插入时的钝痛又令他灼热而满足。阴茎的摩擦让班伏里奥腹中酥麻，这感觉浸染他的整个躯干，沿着他的脊梁流进脑子，让每一次顶撞于他成为鲜活的幻觉、将他轻飘飘地抛入空中；又淌进他的胯下，像一万只虫蚁沿着他的大腿根咬啮，逼得他发狂，他的双腿再没有力气支撑自己，只能靠着腰间茂丘西奥的手维持高翘的姿态。
班伏里奥模模糊糊地想不知女人们在床上是否就是这种感觉。他肯定不会随便让别的男人在他身体里进进出出，——这感觉还不坏，但太奇怪，太……他不知道，他还不确定他是不是喜欢，这是不是比自己习惯的那种更好。茂丘西奥的速度变快了，动作倒是小了。班伏里奥咬着嘴唇，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呻吟也跟上他的频率。
茂丘西奥在找什么。一个念头冒了出来。班伏里奥很奇怪为什么自己会那么觉得，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屁股里有什么值得一找的。除非他……
有那么一会儿，班伏里奥还以为自己是突然昏过去了。
他记得茂丘西奥碰到了什么地方，然后一股强烈的……“感触”就像火药在他腹中炸开；他记得身体失去控制地痉挛；他记得茂丘西奥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他的牙齿颤栗着磕在探进口中的手指上。班伏里奥在黑暗中眨眨眼：不，他的眼泪早已淌下面颊。不管怎样，茂丘西奥大概找到他的目标了。
但他隔了几次才重新触碰班伏里奥最敏感的这一点，那次更轻柔些；随后又隔了几次……直到他每一次抽插都经过那里，直到他的动作越来越重、越来越快。班伏里奥匍匐在他身下，在持续的高潮中神志不清地呜咽着几乎窒息，勃起的性器轻轻抖动，断断续续吐出粘稠的汁液。这次没有白光，这次像一片氤氲的白雾，裹住他的每一寸肌肤，从里到外，渗入他，为他注入亢奋的醉意。班伏里奥没再试图与以往的性爱比个高下，他已不能思考。
他记不清茂丘西奥是什么时候离开他、释放在他体外；也只能隐约回忆起那些灵巧的手指如何套住他的下身，几下就帮他泻掉了他的“存量”。
班伏里奥彻底冷静下来时，刚好赶上茂丘西奥最后揩了揩他屁股，他扭头注视着茂丘西奥心不在焉地把沾满两人罪证的小布片扔下床，像只兔子钻洞似的敏捷地钻进被窝。班伏里奥听见他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可他的两眼却躲躲闪闪，和平时无所畏惧的模样大相径庭。
“你扔下去的是我的手帕吗？”班伏里奥怀疑地问道；月亮依然用她幽暗的蓝辉统治着睡房，但他的眼睛已经习惯了，就像他的身体一样。茂丘西奥似乎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就重新抬起头，脸上挂着恶作剧的笑容。
“讲礼的讲到头的好班伏里奥，”茂丘西奥懒洋洋地咧着嘴，他的右眼反着月光，左眼则沉在班伏里奥的影子里，“穿着礼服爬上床，还带上了你的好手绢。”他抓起被子的一角朝班伏里奥扔过去，班伏里奥摇着头，任凭他的“邀请”打在自己胳膊上。
可两轮欢爱的兴奋逐渐褪去，班伏里奥突然意识到自己精疲力尽，没干透的汗又让他冷得要命，厚实蓬松的羽毛被子变得无比诱人，里面还裹着茂丘西奥这个事实根本算不上什么障碍。班伏里奥拽住被面朝自己拖了一把，顺便舒舒服服地将自己埋入惬意的温暖中间；茂丘西奥几乎要被刚才那一下带进班伏里奥怀里，他睁大眼睛，惊讶地眨了眨，很快又开口不高兴地抱怨自己好不容易捂热乎的地方被抢走了，班伏里奥多么残忍无情。
班伏里奥忍住笑，伸手揽过茂丘西奥，手指插进他浓密的黑头发揉了起来。茂丘西奥眯起眼睛，他缩着肩膀小动物似的拱了拱班伏里奥的手掌，嘿嘿嘿地低声笑了起来。他们在近乎甜蜜的氛围中躺了一会儿，直到班伏里奥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咕叫声打断了这一切。
“你饿了我一晚上，就为了我们一起玩的这场发疯的游戏。”班伏里奥哀叹道，“现在我们玩过了，可我还饿着。”茂丘西奥还在嘿嘿轻笑，仿佛独享了什么绝妙的笑话，他甩甩头发，爬出班伏里奥的怀抱。
“要是还没被我那馋嘴的奴才或他最亲的老鼠兄弟抢先一步，好班伏里奥，在书案的抽屉里我给咱们留了些吃的。”茂丘西奥倚在枕头堆上，欣赏班伏里奥目瞪口呆的脸。“今晚上刚拿的。”他补充道。
“今晚？从哪儿？什么时候？”
“兄弟，可怜的班伏里奥，”茂丘西奥叹着气翻身下床，抓起床头的外套披上。
我的外套。班伏里奥想。
“饥饿夺走了你的神智，”茂丘西奥在黑暗中摇摇头，“它们当然是从晚餐的餐桌上来的，你还吃过它们。”他很快就回来了，一只手显然拎着水罐，另一只手捧着摞在一块的什么东西，“热馅饼比冷的好，但冷的好过什么都没有。”
“当心别把碎屑掉在床上，”他朝班伏里奥递过饼，认真地告诫说，“我舅舅不喜欢那样。”
班伏里奥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剩下什么碎屑。此外，今天的冷肉饼比热的美味不知多少。
“你从自己家的晚餐桌上偷了两块饼……”班伏里奥意犹未尽地舔舔手指，坐在床边的茂丘西奥小心地咽下最后一口。
“不是‘偷’，它们是我的，只是换了个地方被吃掉。”茂丘西奥瞧瞧被单，心满意足地脱掉衣服翻身上床。
“……我不知道亲王还会关心这个，你床单上的一点碎渣？”茂丘西奥重新躺回自己的老位置，朝班伏里奥撇撇嘴。
“那是我八岁的时候，有一回我特别想吃块蛋糕。我没吃完，我睡着了。他们说仆人发现的时候，老鼠正要把我的手连着蛋糕一起吃掉。从那时候起，我舅舅禁止我在床上吃任何东西。”班伏里奥相信了，他一边无声地笑一边摇着头。这个故事听上去很符合茂丘西奥的风格，茂丘西奥也对自己很满意。
但班伏里奥心里还有些歉疚，是对罗密欧的。今晚感觉就像是背着好朋友跟他的恋人偷情——虽然班伏里奥相当肯定茂丘西奥从没染指过罗密欧。为什么是我，而不是罗密欧呢？班伏里奥学着茂丘西奥的样子，对他们的被单检查了一番。或许是因为罗密欧在某些方面单纯得像个小孩，或许是因为他跟茂丘西奥一向比较亲密。班伏里奥躺在茂丘西奥身边——他看上去快睡着了；或许是因为罗密欧对这位朋友的“广泛”爱好只会一笑置之，他根本不会问什么问题。
“朋友，我不知道……”班伏里奥闭上眼睛，身体还在方才快感的回忆中兴奋地微微抽动，他试着忽略它；“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是什么男人在哪一个夜晚，和他更年少的、大胆的朋友同床共枕，教他探索这些罪恶的欢愉？班伏里奥难以想象茂丘西奥的第一次，但他忍不住。也许他和今晚一样主动？毕竟他是茂丘西奥。
不自然的沉默令班伏里奥扭过头来；他的头回得晚了，只看见茂丘西奥的睡颜：他平躺在班伏里奥身边，胸脯因均匀的呼吸轻轻起伏；他优美的侧脸沐浴着月光，睫毛也缀着点点银色，酷似一尊活的塑像；只是那么苍白和平静，几乎透着哀伤，如同石椁上的浮雕。班伏里奥又看向他的胸口——起伏着；偷偷伸手触摸他的面颊——温暖，柔软。茂丘西奥没动，他只是睡熟了。班伏里奥松了口气。
今夜古怪又疯狂，但感谢上帝，今夜即将过去。
“晚安，兄弟。”班伏里奥睡眼朦胧地喃喃着，不久就坠入了梦乡。
茂丘西奥面无表情地躺着，双眼盯着黑漆漆的床帐顶端，在班伏里奥轻柔的鼾声中沉默着，沉默着。
End.
时2017年1月17日1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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