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W/G1】What you choose to be 04【Skyfire×Starscream】

写在最先:

这是一个重写节——好早以前(大概是第一节还没写完的时候)就因为想看拆找不到而提前写了04嘿咻小甜饼,然而后来发现实在不太符合本文的画风所以重新写了04.

我的拆呢!???我的小甜饼呢!???

因为爆字数所以进度严重拖后,并没有拆起来,老版修成正果小情侣改成徘徊在分手边缘(不是

无产阶级之魂熊熊燃烧——但是不要误会,小红依然是本质上利己的,他并没有布尔什维克。

跟你们讲人是铁饭是钢。



以下正文:


What you choose to be【DW/G1】

Skyfire×Starscream


——Good old days——

04

天火感到不安。

自从上次的“实验室事件”后,研究院中止了所有外出勘探任务,同时导师宣称为了“照顾红蜘蛛研究员的个人安全”,他被调离实验室,到设备申领管理处去做实验器材设备的清点和整理;天火试验台的另一个位置暂时空着,有时需要进行重要的实验,导师会让原子核来协助他。

红蜘蛛被排除在地质研究工作之外。他和实验室仅存的关系是每天研究员们的工作结束后,推着清洁车逐个房间进行排查,彻底打扫每一个实验室——擦洗窗户和地板,为水槽消毒,清洁试验台、换掉破损或被腐蚀的桌面防护垫;清洗所有实验器材——从试管到废液缸;检修机械设备——为轴承上油,更换磨损的零件,为脱漆的设备补漆;然后他需要清点记录实验室损耗。做完这些,他需要向导师汇报自己的工作。

天火每天难得见到红蜘蛛。他总是起得很早——因为他必须在第二天的工作开始前为所有实验室补齐必要用品。天火调整了自己的上线时间,以便于在红蜘蛛需要去工作的时候帮他开门;红蜘蛛绝不会像以前那样旁若无人地飞到天火的生活翼,叫醒他,要求他和自己一起进行什么匪夷所思的计划。现在他只会沉默地在门边等待。他暗红色的光学镜呆滞地盯着角落,门一开就立刻消失,直到深夜再次出现在阳台上。

回到宿舍后,他总是独自留在楼下的电脑前,桌上摆着一小箱磁片,一张接一张地读着——而不是像以前那样扫描到数据库了事。他开始把自己的东西从以前霸占的天火的资料柜上撤走,一次一点。天火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红蜘蛛取走了所有自己的东西,他只记得那几个空空的柜子——那是当初为了留给红蜘蛛使用,他们两个一起整理出来的。那些资料不见了——或许红蜘蛛把它们还给了图书馆;天火不知道。

在他读完最后一箱磁片的那天晚上,天火看见红蜘蛛站在自己的标本陈列柜前。他背对着天火。他站了很久。

红蜘蛛的行李箱消失了。

红蜘蛛贴在充电床脚那四块掩人耳目的小装饰消失了。

红蜘蛛也几乎消失了。

他的标本收藏留了下来。在每天清晨反射着阳光。

除了不得不见到天火,红蜘蛛回避和所有人碰面。他总是等到整个实验大楼人去楼空、甚至其他楼层的清理员也离开后,才开始自己的工作,无论有多迟——天火知道以红蜘蛛的自尊心,他宁愿死也不想见到任何一个“前同事”。有一次曲轴他们不小心碰倒了一整排工作中的粒子分离机,分离罐中的硫酸淹没了半个实验室,所有人手忙脚乱地抢救自己的工作成果直到深夜。那天红蜘蛛彻夜未归,而次日他们只是发现昨天留下的一片狼藉像幻觉一般毫无痕迹。

天火觉得从那天起,红蜘蛛回宿舍的时间越来越晚、走得越来越早;天火调整自己的作息,希望每次都不要让室友等得太久。

直到有一天,当天火上线时发现红蜘蛛已经不在了。之后,他再也没在宿舍见到红蜘蛛。

在为实验室补货之后、开始清洁工作之前,红蜘蛛被要求留在设备申领库房待命,以防有研究员来借设备;对于实验室的职员来说,这是为数不多的与过去那位桀骜不驯的前研究员的交集之一。当出现这些“极少数”的交集,他们能看见他斜坐在窄小的办公桌后、面无表情地盯着手里的什么数据板发呆。他总是一言不发地、冷漠地用他黯淡的红色光学镜瞪着他们,直到他们领好设备、局促不安地离开为止。

天火去找过他。只看见桌面上扔着一块旧数据板,上面简短地写着“外出”一词。天火自己进了库房——一排排装满设备的保险柜锁得牢牢的,因为他没有要领的东西。他在这个迷宫里转来转去,他没遇到红蜘蛛,但他在仓库尽头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张还能用的旧充电床——这张不比天火椅子宽的小床是给值班的仓库管理员用的。它周围挤满密封箱和设备架,辟出的窄小隔断给可能使用它的人提供了一点聊胜于无的隐私。这个角落的天花板太低,天火甚至挤不进去。

但这个角落打扫得很干净。充电床下面塞着一个朴素的白色行李箱——仍然一尘不染。

天火在库房转了一整天,没有遇到任何人。

实验室的器材和药剂总是补得很齐,那些使用率高的甚至还提供恰到好处的富余,研究员们需要申领物资的情况越来越少,很快就几乎没有人想起来他们还需要做这件事。

某天,有一名研究员打翻了一排试管,“设备申领处”的字眼才重新从记忆区的角落扫到显眼的地方。办公桌上朝外摆着电脑和一台简易的扫描仪,电脑屏幕上除了一个箭头指向扫描仪外空无一物;另有一块数据版用几卷合金胶带捆着、立在桌上,显示着“排队”。

“这懒鬼现在连面都不露了,”天火听见捧着一排新试管回来的同事和自己的搭档抱怨,“他弄了个扫描仪放在桌上——扫一下申领单,装着器材的柜子就会解锁,你得自己去拿。倒是很省事。可我他渣真怀疑他到底还在不在这里;没准儿他早就消失了。”

“那不是好事儿吗?他的眼神让我害怕。”

消失了。

旧生活的洪流淹没了天火。

午休的时候,天火会和他的研究员同事们一起去食堂,一路上闲聊着实验室发生的琐事,推测研究院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开放星际勘探任务。他们会讨论谁的标本做得比谁的好,谁轮休*的时候去了青丘城区,谁可能想找个火种伴侣,期刊上哪个星际矿场的开采量又达到了什么样的“历史新高”。

下午他们会回到窗明几净的实验室继续完成体面的科研工作。

在天火面前,他们全都小心翼翼地回避一个话题。

红蜘蛛从天火的生活中消失了。就像他的出现一样突然。空旷的左侧生活翼留下的只有美丽的勘探纪念品——它们摆在天火宽敞漂亮的宿舍房间里熠熠生辉,它们属于这里;它们和堆满过时器材的、逼仄的仓库角落格格不入——和那个丑陋的事实相比,它们就像一个闪耀的幻境。仿佛天火把它们当中的任何一个拿过去,它就会变得透明、像烟雾一样消失。

天火每天都为它们拭去不存在的灰尘。他还在这么做。因为最上面一排、最左侧的位置还空着。

有时候天火会突然被噪音吵得停下工作,然后发现那是他自己敲击键盘的声音。

除此之外宿舍里总是很静。

天火曾经打开过那台被他亲手格式化、替换存储卷的电脑:除了磁片读取口轻微磨损的痕迹,它就像新的一样。

导师在拐弯抹角地催促天火尽快去和红蜘蛛“确认那个问题”。

天火确实也想和红蜘蛛谈谈,除了哪里也找不到他之外。



天火见到红蜘蛛是某天夜里。他发现自己忘记取走当天的实验记录,幸运的是实验大楼还没锁门。天火走了楼梯。当他出来的时候,看见整层楼还有一个实验室的灯亮着。那不是天火的实验室。

红蜘蛛半跪在地板上,他在检查废液缸附近防护地垫上的一块常见的化学灼痕。天火站在门边看着他熟练地掏出一柄激光刀切掉烧坏的部分,用准备好的小块备用品补好。他上了灰色清洁用涂层的手抓起摆在一边的喷壶,朝接口厚厚地喷了些什么;他用刮刀把喷上去的东西抹平,再用固化光线照射——痕迹消失无踪,就像从来没存在过。他专心致志地埋头工作,丝毫没有注意到天火已经走到了跟前。

他的右肩甲上草草地补了一块,遮住因为被天火扯掉臂炮而留下的创口。研究院没有这种装备可以换给他。

红蜘蛛转身去清洁车上取废液缸清洁剂的时候,天火决定叫他。

这是天火第二次怀疑红蜘蛛会瞬间移动。

小个子赛博坦人躲在清洁车后,小手紧紧攥在扶手上,或许是为了压制想把拳头挥向天火的欲望。他压低身躯,咬牙切齿地瞪着面前高大的研究员。他一言不发,只有火红的光学镜熊熊燃烧着仇恨和屈辱。

他陌生的眼神像一柄锐刃刺穿了天火的火种舱。

“小红……”他瑟缩了一下,就像天火刚刚打了他一个耳光。天火靠近他,朝他伸出手;他拖着沉重的清洁车后退,把天火挡在另一边。他在发抖。他不再看天火,而是把头偏到一边。他的光学镜恢复了几塞分前工作时的黯淡。

他还是什么也没说。

他很害怕——天火突然想到。他就像他们见面的第一晚,像天火无意中触及他痛处时。但这次他没有举起臂炮;他抬手挡住仅剩的那支和他的机体连接的地方。

这次,让他害怕的是天火。

“小红……红蜘蛛,我很抱歉。我没想到他们会这样安排你的……导师告诉我你的境遇很危险;我只想保护你。”

天火确认自己听见红蜘蛛牙根咬得嘣嘣响的动静。

天火以为红蜘蛛会忍不住点着推进器落荒而逃;他以前看见不喜欢的东西就那么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绝望地抓着清洁车扶手,表现得像是相信只要自己继续沉默天火就会离开、放他一条生路。

“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紧咬的牙关略微放松。



“成绩优异的直录研究员”、“难得一见的天才”、“被委员会寄予厚望”,红蜘蛛无数次咀嚼这些滋味苦涩的光环——看看它们把他害到什么境地?丑陋的清洁涂层,满满一车永远干不完的活儿,肮脏拥挤的仓库……那群道貌岸然的所谓“科学家”把他囚禁在这样的垃圾堆里;他又做错了什么呢?

而乖巧认真的天火,所有人的好朋友,他信任过的天火、渴望过的天火、豁出性命拯救的天火……在无耻地背叛了红蜘蛛、“虐待”了他之后……



“你为什么无处不在!?”太久没说话,他的声音哑得厉害——甚至比原本还糟;“你就不能消失吗,叛徒!?你怎么【敢】出现在我面前!?你‘保护’得还不够吗!?你到底想要什么,天火!?我还有什么值得你拿!?”他挤出一个歇斯底里的笑容,“或者伟大的天火又‘觉得有点儿无聊’了,想看看还能从他的牺牲品身上找点儿什么乐子?看见我现在这副惨样儿想必让你觉得相当……”

据说强烈的内疚会导致更强烈的暴力倾向。天火在动手的瞬间就后悔了,但沉重的清洁车还是撞上了红蜘蛛腹部的座舱护甲;他短促地呻吟了一声,飞过几尺,重重地摔在地上。尽管尽力躲避、他还是碰到了旁边的实验台;刚摆好的试管和烧瓶稀里哗啦地砸得粉碎。红蜘蛛躺在地上,机身和周围都撒满亮晶晶的碎渣;他的手挡住光学镜,紧抿着嘴。他在发抖。然后他笑了。

“小红!抱歉,我……”清洁车占据了大半过道,天火这个块头的赛博坦人很难通行——尽管他还是尽量挤过来了,“我没想这样……”大个子的机翼刮过实验台,又有几打试管滚落在地,“你受伤了吗?……你怎么了?”

“我好得不得了,天火,”红蜘蛛咯咯笑着推开他的手翻身爬起来,“我在算需要饿多少天肚子才能赔得起你今天砸碎的这些实验器材。”他瞪着那对诧异的蓝色光学镜,“你确实很有创意,我完全没想到。”

“你在说什么?”天火皱起他诚实的眉头:他是什么意思?“小红,我不知道你的意思,我很抱歉不小心破坏了它们,但是……”

“‘但是’!”红蜘蛛吼道,“我要为你们这群蠢货在实验室里非正常损耗的每样财产买单!”他撑住地面的双手握紧拳头——他已经受够在天火眼前浑身颤抖了,“每一根‘不小心’打碎的试管!每一个‘不小心’烧坏的桌面!每一台他渣的‘不小心’砸烂的、昂贵的电子设备!”……他失败了。“一堆连试管都拿不稳的炉渣待在实验室里混日子,为了好玩就乱配试剂,而我他渣的要替你们所有人还一辈子债!”他盯着地面上闪光的玻璃碎屑。散热器轰鸣着,那动静覆盖了他们的听觉。

可他们怎么能这么做呢!?天火以前从没听说过研究院有这样的规定。这不可能,他们没有权利……

“在我之前的那个人,我从来没跟他说过话。”红蜘蛛自言自语,“他自由了。他应该感激你把我弄到这儿来,天火。感谢你们合起伙来陷害我到这步田地。”

现在向红蜘蛛辩解自己对他的遭遇一无所知恐怕不合适。

“一根最小号的试管要1赛金*,”红蜘蛛自嘲地拣起一块边缘锋利的碎片,“做个简单的算术,‘科学家’,如果老炉渣一天付我10赛金当饭钱,扣掉九成,我需要多少天才能付清你几塞分前的‘杰作’?”

“可是他们不能这样对待你,小红。你……”

“别碰我。”他直截了当地甩开习惯成自然的大手。

“……你是我的搭档!”

“不再是了。”红蜘蛛开始清理地面,“除了申报每兆周期薪酬预算的时候。他们要我赔偿那些【根本没丢】的设备【丢失】造成的损失。我当研究员的工资也不够,”他撇撇嘴,“但是可以‘慢慢来’。至少老炉渣还给我几块钱吃饭,只要哪天碰巧没有笨手笨脚的蠢货……”

他的散热器有气无力地响了一会儿。

“……大蠢机,”隔着厚厚一层天火,他的声音含混不清,“我要是还有足够的能量,现在就一脚踩在你脸上、拿我的推进口给你换个‘镀层’。我说了‘别碰我’。”

他想要恨天火。

“你可以来找我,小红。你没必要……”

“我不需要你施舍!”他用这具能量不足的机体能使得出的最大力气挣扎;“别忙着充好人,你或许忘了,现在我管仓库了。我他渣的很清楚是谁归还了那些设备!我也很清楚是谁格式化了我的电脑!放我走——!”天火必须松手,否则可能会折断他的脖子。

红蜘蛛先把扫成一堆的玻璃残骸倒进回收箱,然后才慢慢站起来。

“如果不介意的话,【请】你离开,【科学家天火】。”他板着脸,“我还有一个废液缸要刷,一个实验室的地要扫,67个实验器皿要记录损失,几天饿要挨;我很忙。”

“我可以帮助你,小红……”

“别碰我的东西!”他试着维护自己所剩无几的自尊,“离我的【工作】远点,天火!要是你再‘不小心’弄伤自己,他们会怎么对待我,【宝贵】的天火!?滚——出去!”

天火知道红蜘蛛不希望有人在旁边看着他做这些……“卑微的”工作。

“等等,”天火满怀希望地回过头,红蜘蛛只不过是把一块数据板杵在他手里。“我相信这是你的。你现在拿到你的东西了,出去。”直到看着天火消失在门外,红蜘蛛才重新拿起清洁剂。

最后清点了一遍,红蜘蛛小心地将清洁车推出实验台间的通道,他一点都不意外天火在外面等着。

“小红,我看到你修补那块防护垫,你……”他的身体僵住了,天火没发现——他总是没发现;“你直接用补片和喷剂修复了它,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自己调制了活性分子喷剂,”他面无表情地推着清洁车往前走。那个天火不死心地跟在后面。“固体的体积更大,分子结构更稳定;能用来修补缝隙。”他恼火地往后瞥了一眼,“对,是我自己的配方,为了便宜。怎么,你还想让我为此感到自豪吗?因为我是个能干的清洁工?”

天火尴尬地闭上嘴。

他们在黑暗中走了一会儿。

“你就没别处可去吗!?”停下脚步,红蜘蛛没好气地扭过头;“还是今天的热闹天火要看到底?很好。”他把清洁车推进储物间里,“你来吧。”

天火局促不安地跟着红蜘蛛走进升降梯。

“我只有一个‘请求’,天火。”红蜘蛛盯着金属墙壁上自己模糊的影子,“管好你的发声器。别再给我添麻烦了。我是过得不好;但我完全相信它还能更糟得多。”

天火只是盯着他垂在身侧的双手。为了胜任实验室那些危险化学品的清理工作,他为自己上了清洁涂层——那些粗糙的、深灰色的砂质涂料覆盖了他光滑的蓝色臂甲和手指;就像红蜘蛛戴了一双难看的手套。他怎么忍受得了?天火记起红蜘蛛刚搬来的那天,他若无其事地坐在天火床上给自己臂甲的刮痕补漆——他手上的动作十分仔细,耷拉在床沿的双腿却漫不经心地轻轻晃荡。天火不自觉地盯着红蜘蛛瞧;直到他轻蔑地哼了一声,挪动双臂到天火看不见的地方。

他们到了。

导师正在电脑上写着什么,他的办公桌上亘古不变地堆着一堆数据板。靠前的显眼位置摆着一个擦得锃亮的样本罐,里面黑褐色矿石断面的它形晶反射着细碎的金属光泽。罐子上挂着个显眼的奖章。天火忧虑地瞥了瞥红蜘蛛——他一脸漠不关心,就像他什么也没认出来一样。

“教授,我们来了。”一听见红蜘蛛,导师迅速抬起头,满脸被打扰的愠怒在看到天火那刻尽数化为喜悦。

“啊~天火,”导师满脸洋溢着亲切的笑容,“这么晚了还在努力搞研究呢,大个子?咱们实验室的小伙子们如果有你一半努力,我就不用每天加班到现在了。”他开玩笑地朝数据板堆挥挥手。“你那篇同种矿物不同结晶形态及混生矿对探测辐射波反照率产生影响的论文很有见地,我正希望找个机会和你详细探讨一下。”天火温和地朝无人机微笑,趁低头时歉疚地看向红蜘蛛——他引用的是和红蜘蛛一起勘探时收集的资料,收集资料的设备还是红蜘蛛动手改装的——红蜘蛛从私人频道给了他一条简短的警告作为回复。天火立刻直起身来,应答导师刚提出的问题。

天火总是很有礼貌,他的礼貌可以把一场无关紧要的闲聊拖得很长。红蜘蛛事不关己地站在一边。他知道这些说给他听的对话不会永远持续下去。

“……我是和小……和红蜘蛛一起来的,教授。我……”第二条警告信息;“我在升降梯遇到了他;我们一起过来。”很不错,天火。谎撒得越来越像那么回事儿了。

“啊,对,红蜘蛛。”老炉渣不耐烦地转过来——光学镜在他深灰色的清洁涂层上打了个转——当着天火的面,他没露出嫌恶的表情,“你上这儿干什么来着?”

“汇报工作,教授。”红蜘蛛面无表情。

“好,汇报,开始吧。”他又转向天火,“这些东西对你来说一定很无聊,天火。如果你想的话,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还期待着你明天的精彩表现呢。别浪费时间,开始说!”

“是,知道了,教授。”红蜘蛛掏出一块数据板照本宣科。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暗红色的光学镜呆滞地盯着数据板,机械的声音毫无起伏。天火认识的红蜘蛛绝不会这样。

“行了行了,跳过这些不着调的废话,说重点!”

红蜘蛛停下,朝装模作样的无人机抬了抬眉。然后他若无其事地接着刚才的地方继续念。

“我真同情你,天火。我应该早点注意到的,你和这么一个缺乏合作精神、目无法纪的‘个体’共事……一定很艰难;我应该早一点说服委员会为你调换一名更有效率、更好相处的……”

第三条警告。而且发了两遍。但如果再不无视它们,天火就不是天火了。

“事实上,教授,我相信红蜘蛛。”大家伙仍然温和有礼,“我们共事的时候,他一直很有能力;研究院的档案记录上我们依然是搭档。虽然我相信研究院处于安全因素的考虑暂停了星际勘探,您为我的搭档进行暂时的岗位更换是为了保护他。我期待他会重返团队,我们会一起为研究院带来更多有价值的外星矿藏信息。”

不……天火,你这个大傻瓜!

他低下头。他一直试图无视自己手上煤渣似的清洁涂层——老炉渣讨厌那玩意儿,只要他抹着它过来,想要到当天的10赛金就变得额外困难——但事有利弊,老炉渣对他胃口大减就不会再试图……用另一种方式给他发“伙食费”。现在他好好地看了自己的手:真他渣难看,他能理解老炉渣;清洁涂层看起来永远脏兮兮的、特殊的粗糙表面结构让有毒废料不会停留在上面,很有用。但很丑。而且每次上过这玩意儿,都得用专门的涂层脱离剂加上金属刷清理好半天才能弄干净。

普神,他好累……

“停止废话,停下,你这个小……”幸亏老家伙想起他的天火还在旁边看着,“跳过这些统计内容,我会自己看的,红蜘蛛。现在汇报损失,让我们看看你又笨手笨脚地毁了多少东西。”

天火又想插嘴。他干嘛就非得火上浇油呢?

“是,教授。”汇报损失,哈!

“你说67个洁净、全新的实验用无机玻璃容器受损!?你在你那该死的小推车上打了个滚还是怎么回事!?到这边来,‘研究员’,”他恶狠狠地瞪着红蜘蛛懒洋洋的暗红色光学镜,指指办公桌后面,“我需要你给我好好检讨一下,尤其是针对你应受的惩罚提供一些主动建议……”红蜘蛛清醒了;他僵硬地向后退了半步。

他看上去很害怕,他不想去。

“我很抱歉,教授。”天火迎上前,“这不是红蜘蛛的失误,是我的错。我不小心碰掉了那些实验用具,我……”他尴尬地朝导师眨眨光学镜,“不太灵活。请您从我的津贴中扣除我造成的这笔损失,我愿意为此承担责任。”

导师宽容地咧嘴一笑。

“天火,天火,你总是这么的善良,这么愿意为他人着想……不管对方是谁。红蜘蛛很幸运——”他瞪了一眼僵在天火后面的小个子飞机,“——有你愿意原谅他毫无疑问到处乱停作业台的行为。没必要为此承受罚款,我的天火……没有必要,只是一笔小钱,我会处理的。红蜘蛛应该感谢你让他摆脱了他应该承担的罚款——这是你今天的工钱,拿上就快走吧。晚安,天火。”

“晚安,教授。”

“谢谢,教授。”红蜘蛛取走桌沿上的10赛金。无人机一路盯着他手上的清洁涂层。

一条私人通讯信息。

48个小试管,5个标准试管,7个量杯,3枚锥形瓶,2个移液管,2个水槽——1赛金也别想少赔,小炉渣。还有,今天你已经领了10天的份,之后9天就自觉点儿,别再管我要钱。

红蜘蛛差点笑出声来。

……而且他好饿。



升降梯里,红蜘蛛任凭天火的大手搂着他的肩甲,他已经快没力气站了,毋论反抗。大家伙的机体散发着诱人的暖意,那是能量摄取充沛、完美运转的机体才拥有的、适宜的温暖。

“……我需要休息。”升降梯门打开,红蜘蛛挪到露台的长椅上坐下。旁边的自动售货机橱窗里,能量灯的光照亮了他红白相间的小机体。

他得好好想想怎么花这10赛金。

碍事的大个子紧贴着他落座,本来挺宽敞的长椅变得挤挤挨挨。红蜘蛛恼火地叹了口气。

“你还不走?”他乜斜着光学镜瞅天火,“我可不记得天火有夜游的习惯。而且你这架大宽机要把我挤成零——你干什么!?”

天火有时候执拗得很。

但他真暖和;简直让人嫉妒。

“小红,你怎么了?”大家伙关切的目光活像给他泡了个能量澡……“你病了吗?你的机体温度偏低,散热组件工作间隙过大,这不符合机体健康的标准。你感觉难受吗?我可以带你去医疗翼……”……他的怀抱也是。他让人习惯他,沉溺于他,放弃反抗。

“天火,不。”他在这舒适的陷阱里轻轻动弹了一下,“我饿了。就这样。没那么复杂。我警告你——我不觉得好笑。”

“我没有笑。”天火的手臂圈得紧了些,“你想要什么?”他的手指移向能量糖的购买键。

——红蜘蛛的理性模块和情感处理芯片一起掐着他的发声器朝他大吼大叫,让他说实话——

“不,不要那个。”他两脚离地,像个娃娃似的蜷在天火胳膊中间——是天火不放他下来;“我……一有钱就会买它;它能让你感觉自己一直有东西吃。”——是天火在发抖吗?还是他自己?——“……我受够它的味道了。”

天火沉默地点点头,转而买了一罐能量饮料——他记得以前两人作为搭档形影不离地在实验室工作时,如果中午忙不完,红蜘蛛就买这种饮料。

他盯了好久,才犹豫地伸手接过那个装满发光饮料的透明罐子。

“……谢谢。”他艰涩地说,“我一有钱就还你。”

“不。”天火盯着坐在膝上的小家伙坚决地摇头,“我不能让你受到这种对待,小红。”红蜘蛛沉默地盯着他,“我欠你这些。我不知道如何才能作出补偿。”

“很好。”红蜘蛛简短地回答。他啜饮着珍贵的饮料;他喝得很慢,强忍着一饮而尽的欲望——这不算什么;最近他需要忍耐的太多了。你永远不知道这点儿微不足道的能量汁会让你付出什么代价——但那是能量;别对能量说“不”。

“怎么了,小红?”天火看见红蜘蛛剩下了半罐饮料。

“我好些了,”他不安分地扭动,想从天火上下来,“至于这个……你得承认,我不是每天都有那么好的运气能…………

“……放手,大个子。你弄疼我了。”

“为什么?”这次换天火的声音让人听不清了,“我们是科学家,这是……青丘的地质科学研究院。我不明白,小红……”这么说,确实是他在发抖,“这是最富有的机构之一,为什么有人必须忍受饥饿?”

“任何地方都有人忍受饥饿,”红蜘蛛面无表情地回答,“无论是青丘,云雾山城,还是铁堡。我也只是刚明白这个道理而已。”他点亮的光学镜凝视着天火背后的星空。

他的脖子被笨手笨脚的大蠢机扳得生疼;他抬起一只小手,尽力拍了拍大家伙。

“天火,有时候我上线,宁愿自己已经死了。作为一个士兵,死在新兵训练营——你知道了对吗?老炉渣应该告诉了你。”他的态度平静得反常,每当这时候,他声音中的静电噪音都变得很不明显;“或者死在太阳风中,死在……小行星上,被老炉渣抛弃或者类似的什么方法——作为一个研究员,以为自己找到了触手可及的真相。天火,每一天我上线,干那些乏味的苦工,忍饥挨饿,受你那些好同事嘲弄,受我们的好导师非难,受你施舍……”

“这不是施舍。”

“……这是施舍,否则你就得为他订一个价格——但无论如何,这些都只是暂时的烦恼而已;天火。让我痛苦的是它将永无止尽地持续下去;我曾经触及星天,但再也不会了,留给我的这个‘永恒’——在我意识清醒的每一纳秒折磨着我。能量饮料治不好这种疼痛,只会让我活得更久去忍受更多而已。”红蜘蛛滑出天火的怀抱,静静地走到一边,“这种局面不会永远持续下去,天火。人们不会永远忍耐下去;即使不是我,也有其他人。而你能理解吗,天火?”

“红蜘蛛,”天火没有抬头,“当一名战士比作科学家更快乐吗?”

红蜘蛛耸耸机翼。

“这和快乐无关,天火。赛博坦需要战士——迟早会需要;到时候每个人必须抓紧时机,找到自己的新位置。没人会问你哪边比较快乐,‘老天’。”

“我是个和平主义者,小红。”

“嗤!一个浑身架着12门大炮的航天飞机是个和平主义者!我还是一架医疗机呢!”

“为什么不,小红?”天火望着他——星空拥抱着红蜘蛛,亿万星辰用死去的光辉凝望着他,用它们冰冷的手指抚摸他复苏的金属身躯——他年轻的身躯。他看上去孤身一人。

“因为我们【不是】。”红蜘蛛望着夜空——天幕就像一块巨大的火种热点;巨大,无边无际。“我以前以为他们错了,我是对的:只要我能做得足够优秀,我就能选择自己的命运。错的人是我。天火,我不认为战士比科学家更好,但我想当战士。我永远也学不会你们的‘办公室政治’,抓不住要点。我知道你那封文件,天火——老炉渣让你签字,你还没有。”他翻身坐在露台的边沿上,在晚风中惬意地眯起光学镜,“签字,天火。让我走。这不关你的事,这事关我自己的未来。‘星翼’是我的第一个名字,天火,在群星间战斗是我的命运。”

“不,”天火突兀地回答,“不。”他一只手臂抓住红蜘蛛的上半身,另一只将他的双腿勾住;他轻而易举地将满脸诧异的红蜘蛛拖转了个身,让他面向实验大楼——以及天火,“这不关你事,红蜘蛛。决定权在我。”

然后天火押住小机体的后颈,凑近他深色涂层的小脸。

红色的光学镜睁大了。

但他没有抵抗。

“你想要代价,小红。这就是。而且你的名字是‘星啸*’。”小家伙口腔里还有一点能量饮料的味道。

红蜘蛛不会不明白天火在指什么。他无声地大笑起来。

“天火……”他的手搭在天火肩头的推进器上,他还咧着嘴,“放我下来。我有些事想让你知道。”

“什么事,小红?”天火看着同样上了清洁涂层的推进口火光一闪,小机体灵巧地落在地上,可惜多花了几纳秒保持平衡。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缺失臂炮的右肩。

“我很抱歉,小红。我没想伤害你。”天火知道红蜘蛛肯定不想让他现在靠近。

“那很疼。”他往远处走了几步。

“可如果你朝教授开枪,你会坐牢的。”

“你以为我现在在干吗?”红蜘蛛挑起一边眉头,“他们给我安了控制芯片,如果我试图逃出园区,就会被电流击倒。”他站在“安全距离”外盯着高大的剪影——一双蓝色光学镜像远星似的闪闪发光。

他确实够远。红蜘蛛对自己摇摇头。

“听着,天火,别扯开话题。第一,”他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你要是觉得寂寞了,最好去找台服务机*解决。第二……”他抬起手背重重地抹了抹嘴,“你是老炉渣的学生。你确实跟他学了不少。”

他丢下发愣的天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带走了剩下的饮料。



04完
【2017/8/16-12:32】


注释:

轮休:实验大楼每天都有人,只是有些研究员会在某些时候休息而已。有点儿像医院那种机制。

赛金:赛博坦金,在IDW里的赛博坦本地货币,DW和G1里貌似没有提钱所以使用了这个设定。

星啸:Starscream; 红蜘蛛是个大陆这边的谜翻译,大家都懂的= =。

服务机:本文杜撰的一种组建机体,没有变形齿轮,没有输出管,没有嘴,有两个输入口,靠次级燃料舱的“燃料储备”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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