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W/G1】What you choose to be 08上【Skyfire×Starscream】

写在最先:

爆字数是不是?啊是的= =……但是下一次更新真的要写完Good old days了,从本节的内容上可以看出来嗯。本来想写完08然后更新,后来发现08太长,还是要分上下的。

酌情写下一章,如果没啥人看就不写了OTZ……因为看了别人写的文,觉得就超赞,我仿佛渣渣一般。但是写了这么多字才发现自己是渣渣我也是非常醉的= =。

罗哩叭嗦和小言的一节,小红表示婚姻他妈的是座城啊。(没有

好吧其实是我想写小红哭唧唧但是又觉得很OOC= =……转念一想啊去死吧!老子要看小红哭唧唧的样子啊!——这样放飞自我地写了出来。谁说小红就不能哭唧唧了对不对?就算不哭还可以嚎对不对?(不对

然后说一句为什么之前和现在会有一些对白被标出来在注释里写上英文啊……因为写的时候,有点不确定用中文怎么表达出来那种感觉所以就这样了。不过正文里对白都是中文的,注释仅供参考。



以下正文:

What you choose to be【DW/G1】

Skyfire×Starscream


——Good old days——

08(上)

波峰斜睨着他的搭档小心翼翼放下锥形瓶的动作。自从红蜘蛛开始和天火去外星探测,他对实验室同事们的态度显著舒缓。他甚至还给原子核讲了一遍怎么使用分离机通过修改参数和多次操作快速进行样本的成分分离——虽然过程中夹了不少脏话。最近一个塞周他有些魂不守舍,偶尔会离开实验室;但他没有大喊大叫。

甚至就连分馏和原子核也没议论他——红蜘蛛或许是个专横的炉渣,但他对天火实验室的重视不容置疑——不管那是不是因为他不想再回库房去。天火教授提到过红蜘蛛最近一直在为给实验室争取赞助而加班——作为他工作时间“开小差”的解释。几天前他还专程跟出去开导他的前搭档来着。

今天从早上到现在,红蜘蛛一直沉着脸一声不吭地干活。波峰给切片标本编了快一个上午的号动作磨磨蹭蹭,红蜘蛛视而不见。他做煅烧实验的表情恶狠狠的有点吓人。波峰觉得自己永远也搞不懂红蜘蛛的脑模块在忙些什么……昨天早上签约仪式他看上去还挺高兴的,把他们(除天火外,当然)其他所有人吓了一大跳,他都没发火。波峰偷偷给原子核发私人信息。

“你不会是担心红蜘蛛吧?”显微镜回复道,“他安静一点儿不好吗?”

“我觉得有什么不对。”波峰愁眉苦脸,“你【是】不在乎,你不是他的搭档,反正倒霉事儿到头来都会落在我头上。”

“你可以送他一朵水晶花安慰他。”原子核揶揄。

“等我准备回归火种源的时候,我会的。”

红蜘蛛的散热器响亮地转动起来。他低着头、两手撑着实验台,绷紧的下巴暗示他正死死地咬着牙。波峰也配合地僵住了——红色的光学镜锁定他时,他僵得更厉害了,就像中了静止锁定光束。红蜘蛛的嘴角轻微地抽搐了一下,他转身站直。

“我出去一趟。你能完成吗?”他没有想听拒绝的意思,波峰点点头。红蜘蛛早就离开位置往天火教授的私人工作区走了。站在门边,他突然又回头瞪过来。

“还有件事。别再那样儿了,”红蜘蛛皱着眉头,“你看上去跟傻子似的。”

我他渣干嘛要担心他来着!?

“出来,”红蜘蛛倚在天火教授个人实验室的门框上,他根本没叫门;“我们要谈一谈。”不等得到回答,红蜘蛛就率先离开了。天火教授跟了过去,面带歉意地请大家原谅他们缺席。

实验室空了一半,剩下三名研究员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



“我们不能去。”红蜘蛛叉着腰,他竭力控制情绪,“我以为你明白,老天。我们刚拿到资金,自己的项目还没动工,这是关键时期,我们……”他抬起一只手揉揉眉心,“我们没时间给什么委员会某种无关紧要的突发奇想跑腿!”

“委员会向我保证任务很简单,我们只需要确认目标的星图坐标,标注它们;这不会耽误我们的工作的,小红,超能量体探测先遣队已经初步确定了信号范围。”天火试着让红蜘蛛明白。

“先遣队发现的信号,就该让他们来做!”红蜘蛛握紧拳头,“或者其他的勘探员!我们又不是研究院唯一的两个飞行者!这有问题,老炉渣们知道我们刚刚签约了赞助者,他们故意在这当口给你一个外星勘探任务——我们甚至还没花过账户里的钱,一赛金都没有!老天……”他看向伴侣的眼神几近恳求,“……听我说,就这一次:不要去。这是个阴谋,你是知道的,你只是不想相信委员会终于要对你下手了而已!他们本想让你缓缓沉没——通过排挤你的方式。可你没有。现在他们只是终于不想再等了!”他盯着天火,“……但‘简单的任务’不可能是你同意的唯一理由。告诉我。”

“那不重要,小红……那不是委员会的本意,我只是自己感兴趣。”天火躲闪了一下。

“告诉——我——!”红蜘蛛怒吼,“这可是‘你的’观点:与你的火种伴侣分享一切!就当是他渣的补偿,”红白相间的机体控制不住声音中的颤抖,“……为了你昨晚对我干的‘好事儿’!”高大的航天飞机瑟缩了一下,就像红蜘蛛刚刚打了他一耳光。

“……根据先遣队的报告,”天火垂下头,“未标注恒星系有多于一颗的行星,其中两颗行星*的位置适宜有机智慧物种产生。我想去看看……这和我的新个人课题研究内容相符,我希望分析超能量体辐射对于其所在有机物种宜居星球中智慧生命进化的影响。你对这个没有兴趣的。”他以前也提到过这个课题——红蜘蛛拒绝参与。

“为什么?”红蜘蛛扬起一道眉毛。

“因为你说过你不想研究这个课题。”天火摊开双手。

“别故意曲解我的意思!”红蜘蛛咬牙切齿,“委员会干嘛要告诉你这个?你根本没上报你那个课题——我知道你对那些肉虫子感兴趣是因为我他渣的和你住在一块儿,而你甚至没和实验室的其他人提起过。为什么委员会知道你的计划、还把刚好可能符合你需求的行星勘探行程塞到你鼻子底下?”他也模仿天火的姿势,表达的感情却截然相反,“在我看来,那个‘先遣队’的调查已经足够详细了,他们还知道有颗行星上有会跑会爬的小毛虫,能让老天火趋之若鹜,他们干嘛不直接记录恒星系位置……”

“我相信委员会的教授们只是希望我能够尽可能多地了解目标行星的信息,”天火镇静地回答,“我很感谢你的关心,小红,但你或许考虑过多了……”

“你他渣究竟什么时候才肯听我的意见!?”红蜘蛛咆哮着打断天火,“你有你的计划,你的‘好主意’,聪明的天火教授!别反驳!别假装你考虑过我,你只不过是把自己不想干的事儿丢给我——因为我他渣看出来了、我向你提出我可以帮忙!至于我受累的时候怎么想,你从没关心过!我不是你的宠物!不是你造出来帮你取试管的那些小机器人玩具!”他窝在脏兮兮仓库里忍饥挨饿的时光……

那双龌龊的爪子都把他摸遍了……

……但是天火懂什么!?他根本不可能会懂,他怎么可能接受……高贵的、正派的天火,他只会责备我,因为那是“我自己的选择”;而我知道我是对的因为我了解他。天火以为红蜘蛛想砸掉实验室,但他只想找个没人的角落缩成一团痛哭一场。他忍住了。

天火的散热器无奈地轰响了一阵。

“你瞧,如果你不喜欢这个任务的话,小红,”他试图安抚红蜘蛛的情绪……“你可以不必参与。我们的实验室需要有人管理,如果议员和军队有新的需求也需要有人处理,我完全信任你能胜……”红蜘蛛的光学镜危险地眯了起来,天火紧张地吞下自己的后半截句子。

“你想甩下我。”愤怒推着他朝天火逼近——自从昨晚那件事以来他还没离天火这么近过,“你他渣对我厌倦了,想让我从你眼前消失,最好也从你的音频接收器里消失,是吗?”不,这不是他的意思——天火想要解释,却无从开口;“天火不需要有人给他提意见,天火需要一个崇拜他的小奴隶闭上嘴巴勤勤恳恳地给他打工;天火教授现在后悔了他那天晚上没去找一台服务机,因为他钓的小东西不够百依百顺。他现在只想把它赶走,好早点恢复自由之身——”红蜘蛛突然拔高声调,把躲在库房门外的波峰吓得一哆嗦,“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这样对待我!?你永远别想摆脱我,就像我他流水线的摆脱不了你这堆锈到火种里的烂渣一样,你最好记清楚,天火!你想单干,除非现在轰掉我的脑袋——你完全做得到,你有十二门航炮——如果我没数错的话,‘和平主义者’!尽管用上你所有的穿甲弹把这个可恶的东西炸成碎片,因为没有任何人会责备你,你大可以放心!他们巴不得有人替他们这些‘文明人’动手——你们让我感到恶芯!”他的声音又开始打颤,“……我早就知道每个人都讨厌我,没人需要我,你把我困在这个该死的地方就因为你做得到。”

“不。”天火是个傻子,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安慰红蜘蛛。又或许因为这一招太有效了,没必要学新的。

“滚开,你这个大炉渣。”他有气无力地口头反抗道;整个机体的传动关节都因为压抑的歇斯底里而微微痉挛。“别想这么着收买我。”

“我需要你,小红,我爱你。我们一起去,我保证会小心的……”天火贴近他的音频接收器,“我们总是一起行动,这一次我们也一起走,我知道你关心我……我们会一起回来,什么也不会发生,我们会平安无事的。我保证不会辜负你。”小小的机体在轻抚下绷紧,微弱地挣动。终于,他放松下来。

“时候不一样了,”红蜘蛛哑着嗓子叹息,“谨慎,天火,【谨慎】。希望你懂我在说什么。”

正往回溜的波峰很早就发现自己的通讯频道用不了了,他以为这是由于设备申领库附近信号不好。没关系,反正他还可以回实验室去“汇报”成……

后背撞在墙上让他痛得哼出了声,脑模块中掀起一阵数据乱流,波峰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正撞上暴怒的红色光学镜。

“删掉。”红蜘蛛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词。波峰觉得自己的脑袋也快被他从肩膀上挤出来了。

“删掉!所有你听见或者看见的东西,立即!否则我就捏碎你的脑模块!”红蜘蛛咆哮着掐住小个子声纳往墙上砸,波峰无助地晃晃悬空的双脚,感觉自己用不着等红蜘蛛掏脑模块,马上就要没命了。“别以为天火会来管你,小炉渣!”他的手卡得更紧了,“他有的是要担心的东西……而且他可不会希望你知道这么多。现在!所有的!别想留备份!否则我就杀了你——无论你躲到哪儿,我会找到你,然后杀了你。”波峰坚信自己已经被他冒火的光学镜吓漏油了。

红蜘蛛死瞪着波峰,听着他的散热器嗡嗡响,指尖伸出的探测插头陷进波峰颈部线路中间连接他的思维信息处理传输线——直到检测到的流量下降至最低、蓝色的光学镜里充满茫然和单纯的惊恐。

滑落在地,波峰咳了半天才终于让发声器工作起来。

“我……怎么了?我们在这儿干什么?”他们是什么时候跑到设备申领库的?红蜘蛛站在一边,他没看过来。

“走。”他下了命令自己却不动。波峰知道搭档现在的状态不宜争论——反正红蜘蛛任何时候都不宜争论——不等再次挨揍,他乖乖爬起来,回实验室去了。



目标恒星系的位置不如想象中的远,几次跃迁后他们就靠近了其外圈行星轨道。红蜘蛛坐在天火的机舱内沉默不语,自从昨天的争吵之后他一直是这个样子,他的怒火在担忧的余烬中闷燃着,天火怀疑这次“冷战”持续时间会比想象中的更长。当然,最终他们一定会完全和好,他从不怀疑这一点。他爱小红——小红知道,而且也一样。无论是上线还是下线,他们的火种渴求彼此从不间断,每次将伴侣红白相间的娇小机体抱在怀中天火都希望时间停止流逝,甚至想起伴侣的名字,他都觉得火种暖洋洋的。天火沉默地飞着,他想念小红靠在他座舱上仰头朝他咧嘴笑的模样……天火的小红,总是很可爱,单纯地信任着大家伙,即使是在最痛苦的时候……

红蜘蛛的火种传来一阵抽痛,作为对天火这些“美好记忆”的回答。他们或许再也无法回到那时候了;就连红蜘蛛也不确定。但至少他还想,而这就是希望。

等你们回去,你必须好好补偿他,天火;和他沟通,尊重他的感受。【绝对不要再伤害他】!——天火记下备忘录,放在第一页,高亮显示。

“放我出来。”红蜘蛛简短地要求,天火打开座舱盖,让他获得自由,可以开始工作。红蜘蛛环绕行星们,比对他在三维星图中的定位坐标变动,记录恒星系外围几颗行星及卫星的位置与运动情况,他习惯性地将数据发给天火——他不爱做运算的活儿。

“……你不用算,那应该是我的工作。”他想起天火现在是上级了。

“我希望帮你,小红。”伴侣这种见外的语气让天火难过,“而且我们是搭档……”

“我们不是,教授。”一塞分后,红蜘蛛发来了另一份文件:关于运算结果和行星信息记录的简报。

他们离开庞大的气态行星和它们的光环,向小行星带环绕的内层行星前进。

“我恨小行星带。”红蜘蛛没头没脑地说,“有它就没好事。”

“别担心,小红,”天火试着安抚他,“这是一颗相对温和的恒星,它不会产生西格玛三号那样猛烈的粒子风暴,探测结果显示它的小行星带也没有绿星六号那样的寄生藻类生态群。这里很安全。”

“随便你怎么说,有小行星带就没好事。”红蜘蛛固执己见,“我们应该一干完就返航,越快越好。避免节外生枝。”

天火知道红蜘蛛只是担心他。

橙红色的行星看上去已经死了。它没有超能量体信号,大气层成分也不符合一般情况下适于高等有机生物生存的基本条件。红蜘蛛不愿意停留,他催着天火快走。

“如果这颗土蛋上居然有什么高等文明,你不会错过的。”他拒绝着陆采样,“我们的任务不是这个。”

“你采集过两块结晶氧化铝标本送给我,”天火指出,“它们不是勘探任务要求的。”但他确实很喜欢它们——蓝色和红色,就像他和小红相拥着躺在黑夜中,他们不交谈,只是望着彼此闪闪发亮的光学镜。

“你他渣要是不想要,可以还给我!”红蜘蛛怒吼。说出口的瞬间他就后悔了……没必要道歉,反正天火会知道的,他们见鬼的火种连在一起。

红色行星的大气闪耀着星星点点的美丽绿光*,天火想指给红蜘蛛看——他以前总是对这些奇妙的现象很感兴趣。红蜘蛛早就飞走了。

等他们平安返航后,小红的态度可能会软化些——天火这样安慰过自己才追上去。

这是一颗蓝色的行星,透明大气层中丝丝缕缕的白色纹理像活物一般翻卷不息,它有一颗灰扑扑的卫星。天火循着红蜘蛛竖起的信标降落在卫星的夜半球上,发现临时补给站已经造好了,比标准规格略高的透明堡垒旁不情不愿地站着它的建造者。

“根本没必要建这种东西,”红蜘蛛视线偏向一侧,“我们只要在轨道上扫描一下、添加标记就行,我能推算出这几颗行星和中心恒星的信息。我都算完了。”庞大的航天飞机变回主形态给了他一个拥抱和冰冷的吻。

“谢谢你,小红。你造得很漂亮。”红蜘蛛皱皱眉头,嘴里含糊地嘟囔了几声。

“它不需要他渣的什么漂亮,我这么造是因为不想让你这大蠢机的脑袋把它撞塌。”没有大气层的小月亮冷极了,他靠在天火白色的胸甲上,觉得他能听见温暖的火种轻轻跳动的声音。“快进去把返航用的能量块堆好大炉渣,我还得给你补充能量,我们没那么多时间浪费,放我下来。”他只想快点结束这项蠢工作。

“当然,小红。我们很快就能回家。”天火放下他的小个子搭档,他们一起磊好能量块。红蜘蛛取出便携式能量提炼机,仔细地将切好的能量块码在转化舱内,机器轻轻振动,发着微光将压缩能量块熔解稀释,天火伸出手臂,允许红蜘蛛将注入端接在他腕甲缝隙间的能量传输口上。他的动作很小心,天火忍不住微微一笑。

“肯定很疼。”红蜘蛛盯着能量液注入天火体内。

“这不疼,小红。”天火笑着抚摸红蜘蛛的头盔,“如果我疼,你会知道的。”

“我他渣才不想知道!”红蜘蛛本能地反抗,“一看就很疼。自己疼去吧,你这大白渣!”他挪动机体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在天火身边,透过补给站多边形的立场防护罩屋顶仰望太空。现在正是这颗不知名行星的新月期,蓝白相间的星球高悬天顶,晶莹的光圈笼罩着它。天火转过身,看见红蜘蛛背靠能量块的紫辉,侧脸却落满遥远蓝光。它们在他光洁的黑色头盔上舞蹈,它们亲吻他挺直的鼻梁。

“很美*。”天火揽住他的伴侣。

“才不。”红蜘蛛反驳,“我不在乎。”他的机翼轻轻抖动了一下。他试着不多愁善感。

他们一起坐了一会儿,等待提炼机指示灯闪烁,提示已经注入了全部的能量液。红蜘蛛拆掉天火手腕上的管线卷起收好,用一只手拖过小巧的提炼机。

“我以为上面会有液压泵。”天火看着红蜘蛛捣鼓机器。

“那是老款,”红蜘蛛嗤之以鼻,“现在的简单注射装置全靠导管内置的定向磁场。液压泵又笨重又麻烦,适应不了多种情况。”他用某种神秘的方式将提炼机折叠成手掌大的小方块,塞进自己的座舱里。“成了,我们走。扫描仪显示这颗行星具有超能量体信号——不过那不是我们的工作;我们记录坐标然后就回去。”他站直机身率先出了门,等天火在他身边站好,他不易察觉地抬手拍了拍航天飞机的腿甲……然后腾空而去。天火对自己笑了笑,在个人通讯频道红蜘蛛恼火的“笑什么笑!?”中变形起飞,加入了他。



“老天——我们走吧。”感觉苗头不对的小飞机绕着航天飞机打转,“坐标都记录好了,这里没我们的事了。”天火犹豫不决,这不是好兆头,“你答应过我的!”

“小红,这颗星球不危险,”天火试着说服红蜘蛛,“它的大气层温度比赛博坦温暖,密度更大,但是没达到危险程度,大气成分也是无害的。这颗星球有丰沛的水源,地表有大量有机植被,这里很有希望产生智慧生物。”

“我没看见城市灯光。”红蜘蛛不肯让步。

“或许这些生命的文明形态还比较原始,我们需要进入大气层进行观测……”

“如果它们很原始,它们就只是一群原始肉虫,算不上智慧生物。”

“我们的文明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小红。”天火耐心地解释,“我希望能够见证一个新文明的发展,这令人激动,你不觉得吗?”

“只有你活着令我激动。”他生硬地答道,“我他渣不在乎肉虫是怎么给自己搭窝的,那与我无关。”

“小红,他们或许将拥有与我们匹敌的文明……”

“我们无可匹敌。”红蜘蛛烦躁地打断天火,“听着,老天,我现在只想回赛博坦,这是你答应我的:完成任务就走人。这颗星球拥有大量地表水,太多了,它的近地大气对流现象会比赛博坦剧烈得多,你的宇航形态不适合在那种条件下飞行。如果你那么想知道地上有什么的话,我们可以派遥控飞行器下去转一圈,拍拍照片,录点视频给你拿回去看着玩儿。”

“这不是游戏,”天火的语气头一次透出不快,“这是我的研究课题,小红。我必须亲自收集信息。你也不会让其他人替你完成星际勘探任务、替你采集标本。”

“我是不会,但我他渣也知道不应该去白白送死!”他拦不住天火,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大炉渣只不过是在哄他,但是……“听我说,【天火】!【不】!根据我们的遥测结果,这颗星球上的超能量体读数非同一般……它们不是一般的能量矿,我们不知道它们对这颗行星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这不归我们管,交给别人去解决吧,委员会不能因为我们没有完成我们未被交代的任务而责备我们!”

“既然如此,我们应当尝试寻找矿脉、采集一些样本。”天火显然又找到了新的自我支撑论点,“小红,你怎么了?这不像你。‘不要差强人意,要脱颖而出’——这是你的观点,你教给了我这个。”

“我错了。”红蜘蛛冷漠地说,“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才明白我有多错。你也想吗,天火?”

“我是一名科学家。为了科学和真相,我敢于面对一切。”天火早就拿定了主意。

“但你却不敢面对【我】!”红蜘蛛朝离他而去的尾焰绝望地咆哮,“我不会跟你去的!你自己找死去吧,你这块烂炉渣!别想让我去找你!”

天火关闭了通讯频道。

“……当心,老天。天空可能会很危险。”他错过了红蜘蛛的最后一条信息。



这颗星球没那么危险。红蜘蛛只不过想吓退天火而已——他可知道这是白费力气。红蜘蛛百无聊赖地盯着监控屏幕上天火的位置信号——天火关闭了通讯,现在联系不上;或许大白机回来后,会好好地试一把笑话他的感觉。他不在乎被当成胆小鬼,只要天火能回来。

他肯定会回来的,不是吗?天火是个大傻瓜,但他还没有那么傻。就算没有红蜘蛛在,他应该也能自己完成得了一次勘探任务的。没有危险的,他能遭遇的最大危机就是蹲在某个小虫子窝旁边欣赏太久关节疼。

“炉渣?”每隔几塞分红蜘蛛就发一条信息,多数是脏话,全部因为收件方关闭通讯而传送失败了。

散热器泄气地转了一会儿,红蜘蛛伸直机体躺在补给站压实的月球尘地面上。通讯频道一片静寂,天火这个执拗的傻瓜仔仔细细地扫描着整顆行星,他从倾斜的赤道面开始,都已经扫了快一半儿了。他火种里的情绪和等待的过程同样无聊……

“老天?”

“你在干什么,老天?”

“别在虫子旁边看太久,它们会吓疯的你这庞然大白怪。”

“你他渣是不是通讯接收器坏掉了?”

“你在哪儿?你真的在信号监控上说的地方吗?”

“我很无无无无无————————聊。”

“说真的,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究竟在哪儿?”

“这不好笑,老天。快把你的蠢通讯器打开!”

“别这样,老天……跟我说话。”

“我原谅你了。不管你指的是什么,我全都原谅你。”

“跟我说话。”

“老天老天老天老天………………”

“跟我说话。”

“跟我说话。”

“跟我说话。”

“说话。”

“说话。”

“说话。”

“说话。”

……

“……你快回来了吗?”

“老天,回来。”

“我想回家。”

“老天老天老天老天老——————天天天天天………………”

“休想让我去找你。”

“我饿了。”

“带我回家。”

“我要回家。”

“回家。”

“回家。”

“回他渣家。”

“大炉渣。”

……

“我恨你,天火。我恨你。”红蜘蛛跪在监控终端前,额头抵着桌面,天火去得太久,他快下线了。或许当他重新上线的时候,就会看到那个可恶的大家伙笑眯眯地抱着他坐在这儿,拿着该死的小破样本跟他炫耀。就像天火一天到晚都会干的事儿一样——出现在红蜘蛛身边,在他需要的时候。无论发生了什么;回到他身边,和他在一起,用他固执而笨拙的关怀治愈他……伤害他,这样循环往复沉闷乏味地度过未来漫长的永恒。红蜘蛛下线了光学镜,他等待着。

胸膛深处有什么微微一扰。红蜘蛛一跃而起,几乎把脸贴在屏幕上。

“老天?”天火的通讯频道打开了,但是……他只发来一阵沙沙声。红蜘蛛呻吟着缩紧机体——火种突如其来地感到一阵严寒,这寒气弄疼了他。还有恐惧——天火的恐惧。天火以前从不恐惧。

“不……”一个字趁机溜出他的嘴唇,“不……不不不不不不不!天火?天火!!!”

他在哪儿他在哪儿他在哪儿!?

他的手抖得厉害,他连自动求援设置都打错了好几次——愚蠢的手!愚蠢的红蜘蛛!

“天火!你在哪儿!?跟我说话,天火!”红蜘蛛一脚踹开门翻滚着变形冲向天空——天火的坐标,天火最后发送信息的坐标在近行星北极冰盖,他准是遇上了风暴——这个傻瓜!“天火,我来了!坚持住,我来了!跟我说话!别下线!天火!等等我!”头顶那颗险恶的星球兀自泛着无害的蓝光,三角形的小飞行器双翼带火,无声地尖啸着扎进白云深处。

白色,到处都是白色。无处不在的、野蛮的、狰狞的、致命的水。它们乘着烈风扑向红蜘蛛,粘在他身上,糊满他光滑的座舱玻璃,让他失明;它们赘满他轻盈的机翼,让他越发沉重;它们钻进他的引擎,钻进他机体上的每一个最小的缝隙……它们被他温暖的火种和流淌的能量融化,吸走他宝贵的热量,然后再次结冻——冷。冷。冷。

他挣扎着,他不能坠机。天火在这里。天火在等他——他让天火等他。他必须要找到天火……

“天火!”他还活着,他还活着!“天火……我来了!”可是他在哪儿呢?

冷,太冷了;即使太空也没让他如此痛苦。那些该死的水……它们冻住了,他的关节……他的……能量管,他的……他动不了,他不能……变形。狂风呼啸,他什么也听不见。他在哪儿?——他不知道,他看不见,风推搡着他,或许他已经在冰雪中翻了好几个筋斗;他……分不清方向。警告弹窗,又是那些警告弹窗。他已经没力气关掉它们了……反正就算关掉它们,也救不了天火。

他的火种好痛,太冷了,是那些水,它们冻坏了他的恒温粒子保护层发生装置,它们把寒冷导入了他的体内……他感觉不到……天火?天火呢???

推进器绝望地咳出火焰,他的能量置换引擎快要无法工作了;他的主分电盘自防护磁场行将失效——没了它,冰雪会冻上他的分电盘,他会……短路。他会……

重重地撞在冰面上,红蜘蛛甚至没感觉到疼痛。

他动不了。

可是天火呢?

他的……天火?

他尖叫了吗?他不知道——音频接收器里填满了风声,一切……一切都融化在了风中。又或者那些风声在他芯里,而他早已失聪。

但他一定是尖叫了;他的发声器刺痛着,最后振动了几下,下线了。

“天……”他打开了他的通讯器——他打开了吗?“我来了,等等我……老天。你会得救的。我们会……你会……没事……”

沙沙,沙沙。

白色。这就是他能感受到的一切。

白色。



“教授,一条求援信号,来自……来自星图信息暂缺区域。是定时发送的自动信息。发件人是红蜘蛛。”

“……打开它。”

“‘天火’。”

“什么?我不在乎是谁发的。天火发了什么?”

“不……教授,是红蜘蛛的定时求救信息,内容是‘天火’。他只发了这个,他发的是‘天火’……阁下?我们该怎么办?”

“天火,天火,天——火……”蓝色的无人机在手掌下咧嘴一笑,“还能怎么办?我们组织搜救。一找到人,就带回来,返航。听着,不管先找到了谁,如果第一轮搜救没有找齐所有人,没必要深度搜索……我们最近经费紧张。研究院会感激忠于职守的科研工作者们伟大的自我牺牲的……快去!”



疼痛唤醒了红蜘蛛。

机体解冻的微妙灼痛,受损的神经传感回路钝痛,传动关节内一阵阵刺痛……不。那一切都被麻木覆盖了。在更深处。最深处。

他从来没想过会……

他的火种就像被开了一个洞,一个深不见底的、漆黑的、寒风刺骨的深渊,贪婪地撕咬着他,冰冷的嘴唇贴着他,吮吸着……他的生命,他的记忆,温暖,希望,他的所有感情,一切……穿过他无助的指缝下坠,下坠……源源不断地流走,被那个可怕的洞吞噬殆尽,化作虚无。

他无法形容这种剧痛。

天火,他的天火……

他被蹂躏,被残忍地凌虐,他被踩碎双翼,被从中撕成两片,他动弹不得,他的火种曝露在寒风之中,他的能量不断散失,他浸在自己的能量液中濒死地颤抖,却永远死不了……

他的嘴唇微微翕动,他想要声嘶力竭地哀嚎。他发不出声音。

不……他必须集中精力,他必须冷静。天火……他能感受到天火的火种的,他一定还活着——虚弱,亟需帮助,但他还活着。天火必须还活着。否则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火种还没熄灭。

那些微不足道的争执,他是个白痴——一如既往。他怎么能为了这种东西失去天火!?他怎么能……

他必须专心。排除一切杂念。

搜寻天火的火种信号,找到他……找到他……

回声般微弱的另一个搏动节律。

是天火!是他的天火!

黯淡的红色光学镜骤然盛满光亮,他死盯着面前的医疗机。

“抱歉,红蜘蛛,你的发声器线路损坏了,我刚才把它取下来修理……现在你想安装它吗?这会有点儿疼,你提前上线了,我没料到。”他只是仰头露出自己的喉咙——还等什么呢?他必须要说,他必须要问他们……

“天……”他不在乎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是不是很可怕,“天火,你们救了他对吗?他在哪儿?我要…”他从治疗台上滚下、重重地倒在地上;他的手脚……它们不听使唤。“…我要见他。”他徒劳地扭了扭机体。

“你的运动传感回路还没完全恢复功能,”为他安装发生器的医生俯身将他重新扶回床上,“你需要休息,红蜘蛛,你的除霜治疗还没结束。”他在躲避红蜘蛛的视线——飞行者咬住嘴唇,强咽下可怕的预感。

那不可能是真的,研究院不可能见死不救——他是说,对红蜘蛛或许会,可那他流水线的是天火!

“大夫,”蓝色的手紧紧钳住红白色的臂甲,“告诉我……你们救了他!告诉我你们救了……救了天火!你们找到他了,他还活着,你们救了他!”他的咆哮声混着静电杂音,刺耳至极,医生不安地往后缩。

“我们已经尽力了,红蜘蛛……我们只找到了你。天火教授没能……”

“不!!!!!”两个助手齐心协力从红蜘蛛手里保住他们医生的胳膊,“他还活着,天火还活着,他需要……帮助!我们必须回去找他!我知道他在哪儿,我会带你们去!你们一定要救天火,他……”这怎么可能呢?“他是他渣的天火!”

他们怎么会丢下可敬的天火、带回讨人厌的红蜘蛛?

这不可能。这是错误。

“我们已经返航了。”确定红蜘蛛已经被绑好,医生小心翼翼地再次靠近,“搜救队没有找到天火,我们必须返航。我……”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我真的很抱歉,红蜘蛛。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坚持一下,研究员,等你的除霜治疗结束我们就到赛博坦了,你可以向你们勘探专业的主任完成汇报——”

他们明明已经把他绑牢了的。

“回去!”这个红蜘蛛肯定是疯了,他的光学镜闪着狂乱的眩光。“我说了,【回那颗该死的蓝星】!我要去找到他!我答应过!”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浑身蛮力的军品。

“这不行……”医疗机痛苦地咳着,“自动航线,我们没法……”

“驾驶室在哪儿!?在哪儿!?带我去!”红蜘蛛不可能还能站起来,不可能还可以拖着他到处走。他的运动传感功能模块分明还……“我他渣能修好,我能开走这艘该死的飞船!”

“我们不能……我们……”他竭力给助手发送私人通信:两个单位的镇静剂——不,四个单位;不,能拿多少拿多少。

“你不明白!你他渣焊死实心脑袋的螺栓头怎么能不明白!那他渣是【天火】!是你们【喜欢】的天火!你们对他见死不救——你们怎么【敢】!”他拖着他的医生,任凭受害者的机体在地上一路刮擦几乎迸出火花。

“不——红蜘蛛,我们做不到!这艘飞船的自动定位驾驶代码是锁死的——你的专业主任特别让我告诉你……”他挣扎着,挣扎着;他的助手们越靠越近了……“我们无能为力!天火教授已经……遇难了!”

红蜘蛛站住了,他眯起光学镜盯着手里白色带红的赛博坦人。医疗机打了个寒颤。

“那就把门打开,”他咬着牙低吼,“把门打开,放我下去。你们尽管去他流水线的你们的赛博坦——我自己会找他,我会找到他。带我去舱门!”他一把揪起地上的医生。

“不行——!”医生抓住掐着他的手,“飞船已经开始超光速行驶了,不可能把你……放下!打开舱门所有人都得死……”

“我他渣干嘛要在乎!?”他低下头,他的手指在发抖。那些颤抖扩散到他的全身。

就是现在。

第一针注射进去时,红蜘蛛只是愣了一下。就像他不明白后颈的刺痛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他放开了医疗机,用力甩脱背后那个带浅黄标记的助手——他要自己找到舱门。他要离开这艘“运囚船”,天火……天火还等着他。天火还活着。天火需要……

一点轻微的晕眩,这不算什么,他的火种会烧尽这微不足道的不适。他记得坐标——他总是记得;什么也不能让他……

什么东西从背后猛撞了他一下,沉重的负担攀在他背上——太沉了,但他能对付得了,只要他……

什么东西抱住他的腰,它太重了,它在往一边倒……他和它们一起跌倒在地板上。疼痛再次贯穿他的后颈。红色的光学镜闪烁变暗,眼神却清醒了不少。

“……大夫?”红蜘蛛似乎又能正常说话了,“这是……你们在干什么!?不……”他在两名散热器轰轰响的医疗助手身下挣扎,“停下!听我说……天火需要我们!你们认识他对吗!?他对你们每个人都……那么好!我们不能把他……不!!!”第三针镇静剂注入体内,他的哀鸣带上了哭腔。

他全身紧绷的传动关节轻微抽搐着,被迫松弛下来。他看起来还想反抗,但大量药剂已经开始发挥功效,麻醉他的各组传感功能模块……他瘫倒在地,他的光学镜已经在药物的作用下关闭了,只有脸上还带着不屈的表情。他即将停摆的发声器断断续续地垂死挣扎。

它只发出了一通沙沙声。

红白相间的飞行者彻底不动了,医疗机们对视片刻,沉默地用掉最后一份镇静剂——以防万一总没有错。医生挥挥手,指示助手们把红蜘蛛抬回治疗室继续除霜。

“……我们非得治他吗?”不久前被甩飞的那一位试探性地抱怨,“这样瘫着不是挺好,否则他要是飞起来咬人,我们跑不过他。”

“我们是治疗者,”医生的散热器重重地响了一会儿,“我们治病。我不怪他……我是说真的。他还得去面对他的上司和愤怒的委员会……我替他难过。”



红蜘蛛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他敢肯定委员会那些穷凶极恶的老炉渣也一样。他捂着脸撑在桌面上的手肘颤抖不止,嗒嗒地敲着桌面。他的嘴唇颤得太厉害了,他听不清自己,他只是机械地重复着。重复着。每一个字都淹没在话语中。

他们像一群贪婪的火种吞噬者把脑袋扎进他的胸膛里咀嚼他的机体,他们粗糙的舌头剐着他的火种。他们扒开他的头盔,掀掉他的整个颅盖,肮脏的指爪撕抓他的脑模块。

你做了什么?你都看见了什么?

他们在问,每个人都在问,他不想说,他乞求他们放过他——不行,不行。红蜘蛛必须汇报,详细地,准确地,对每一名委员会汇报干部汇报;他必须回答所有人的问题,无论是否重复。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直到他的理性模块炸开,语言组织模块烧毁。直到他绝望地捂着脸,重复着脑模块中最醒目的那一句话——一个词。他的手肘颤抖不止嗒嗒敲击着桌面,他全身上下都在发抖。他听不清自己,他重复,重复。

掠食者们终于得到了饱足,他们慵懒地倚向他们的高椅背,宣布自己得出的结论——

是红蜘蛛害死了天火。



红蜘蛛慢慢离开救援飞船,站在勘探专业主任面前。瘦巴巴的无人机嫌恶地扫视他,咂着他丑陋的嘴唇。

“他们找着的居然是你?”

“我请求救援队搜索天火教授,”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医生告诉我飞船被锁定了航向,我们无法再次搜救。”

“是不能,”前导师恼怒地交叉着胳膊,“研究院最近经费比以前紧张。多亏了某个自以为是的年轻小傻瓜惹了大祸,投资团体对外星勘探计划保守了许多。我们的专业拿不出那么多资金大手大脚地把整顆行星掘地三尺找人——哪怕是我们年轻一代中最杰出的学者。你,抬起头来。”

他迟钝地照做了。他的脑模块还在因为被迫从过量镇静剂中上线而疼痛难忍。

“你作为他的搭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红蜘蛛,”深蓝色的指头使劲点着他的座舱,直戳得他后退了半步,“你本应该配合你的新导师,不遗余力地支持他,协助他——保护他。你失败了。”

如果我跟他一起去了,天火一定不会……

他一个字也说不出。

“你跟天火一起工作都救不了他,要你还有什么用?”

我……



或许他在说他很抱歉;或许他说的是该死的人是我。或许他只是在大声哭*个不停。他感觉自己像个被告,他看不到高坐在面前拧起眉头的委员会高层们;但他能感觉到他们的厌恶。他恨自己。他恨天火。

为什么天火就不能听他的呢!?

——因为天火教授没有必要为了自己的某个学员的意见放弃重要的研究工作;而作为学员……无条件跟随导师、协助导师、保护导师是红蜘蛛的义务——是一名知识的探求者和守卫者应有的职业素养。

错的人是你红蜘蛛,天火教授是为科学献身的,他没有过错。

聪明的天火,和蔼的天火,每个人的好朋友天火……他的火种还在跳动吗?那是他的火种……还是逼疯红蜘蛛的幻觉?那冰冷的、微弱的缓动像回声一样飘忽……每当他想紧拥它、它就会化作飞灰消隐无踪。

天火被洁白的水囚禁在永恒的黑暗中。他在哪儿呢?

那个红蜘蛛火种上的洞,每一个残忍的字都把它撕扯得更大,更丑陋——就像红蜘蛛一样丑陋。他说出的每一句忏悔,他听见的每一句安慰,他小小的机体燃起的每一丝热量、他虚弱的火种腾起的每一缕火苗都被吸噬……或许它们像过去一样传递给了他躺在冰海深处的伴侣,因为他能感觉到黑暗的深处是那么冷……天火再也不会传来安抚的呢喃,回应他的只有凛冽寒风。

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又或许已经没人说话,会议室里回荡着精神崩溃的牺牲品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看见他这样,老炉渣们想必很满足吧?——芯底最不起眼的污秽角落里一个细小的声音怨毒地悄声说。

“行了行了,”不知是谁不耐烦地开了腔,“关于这次事故的汇报我们已经听得够多了,你可以走了。没必要继续闹了。”

“发生的事无法改变,委员会会就天火教授的葬礼进行进一步的讨论。至于你……”不知是谁乜斜着眼打量他,“这儿有个好消息给你,你会喜欢的,‘研究员红蜘蛛’——天火教授的研究小组暂时由你接管,考虑到你是最了解他项目的人,这也是对已向你们注资的议员阁下负责。‘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嗯?”红蜘蛛猛地扬起头。

他想跳上桌子怒骂,想向每一张得意洋洋的老脸开枪——你们把我当成了什么!?你们这群朽烂的废渣,这群满肚子酸水的穿刺蜈蚣,这群贪得无厌的钻地虫——

“我明白了,教授们。”除了有些嘶哑,他的声音平静得像某个惬意的午后小睡醒来的问候。“我会履行我对议员阁下应尽的法律义务。我会……”他微微一顿,“……我会照顾好天火教授的实验室。”……直到我把他带回来。我会的。

一个计划已经初具雏形。他在脑中打磨着……它的形状越看越是令人满意,他忍不住露出微笑。

“红蜘蛛这个贪婪、卑鄙的败类,”不知是谁对他刚走过的、紧闭的门咒骂,“你们看见了吗?他笑了。一听说他能霸占天火的实验室,他就笑了。他终于露出真面目了——我早就知道他不是好东西。”

“技术安全维护部门的工作人员一直怀疑有人在盗取研究院的内部资源对外贩卖——”

“——最恶劣、最急功近利、毫无感恩的炉渣才能犯下这样的罪行——”

“——缺乏必要的证据来指控任何一名有权限访问大信息库的用户,我们的检测系统没有——”

委员会的大人们陷入了他们更为重要的话题中。



08(上)完
【不知道啥时候完的因为是临时决定断开】


注释:

两颗行星:地球和火星的位置都有可能产生生命,但火星由于质量太小无法将水保留在自己的表面。

绿光:火星的磁场不完整,但在某些沟壑位置依然存在,并且会由于大气放电现象产生绿色的“极光”。

对白1:It's beautiful. 

哭:关于赛博坦人会不会哭……我其实不太确定OTZ,我想他们可能是没有眼泪的,因为他们的光学镜外层不需要像我们的眼珠那样保持湿润和冲洗灰尘/微生物;但我个人倾向于他们依然会哭:情感处理单元数据溢出造成逻辑处理模块和语言模块功能阻滞,直接表现为机体情绪化,语无伦次等等。 :D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赛博坦大概是没有这么一句成语的……但我猜应该有含义差不多的俗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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