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羅朱】幻想(Tycutio)

提伯尔特边吞下最后一口酒,边在心里第一万次咒骂该死的茂丘西奥。

在这么好的一个夜晚里想着茂丘西奥并不是一项他喜欢的消遣,提伯尔特也宁愿在独处的晚上去找几个女人——他有信心满足得了她们;但那个不是蒙太古的蒙太古的脸始终闯进他的脑子,几乎让他把怀里的女人都错认成那可恶的家伙,这足以让他兴致全无。提伯尔特还记得自己一把推开怀里的金发娘们,跺着脚走回家时心中的懊丧。

他愤怒地打了个酒嗝。不,提伯尔特才没喝醉呢。

该下地狱的茂丘西奥。恶魔才知道他怎么像一条该死的影子一样黏着提伯尔特、对他所有的私事了如指掌,他从每一个提伯尔特附近的拱门里、每一道提伯尔特背后的阴影里、每一簇提伯尔特身边的花丛里冒出来,带着满脸轻蔑傻笑,嘲弄提伯尔特的每一丝痛苦和最珍贵的荣誉,用生毒刺的舌头扭曲它们的本意。他像只该死的喜鹊似的撩拨提伯尔特,这个……疯子,他没有任何分寸。他很清楚自己是亲王的外甥,而“有荣誉感”的提伯尔特可不会因为讨厌他而给卡普莱家平添麻烦。他还要提醒提伯尔特这一点。这个可恶的东西不应该每天都和他的蒙太古蠢货们混在一起吗?无论如何,提伯尔特确信现在茂丘西奥肯定已经回到了他的狐朋狗友身边,得意洋洋地跟他们分享提伯尔特的“小秘密”去了。

今天他又做了什么呢?这个邪恶的小丑,这个受诅咒的茂丘西奥又对提伯尔特做了什么恶作剧呢?

茂丘西奥凑近提伯尔特的脸,凑得那么近,他温热的气息绕着提伯尔特的脖子像根绞索,提伯尔特能闻到他呼吸里的酒味和他皮肤上若有若无的香味——准是在哪个娘们身上蹭来的;他两眼闪着喜悦与鄙夷的光亮,他咯咯笑着,他肯定是喝醉了。他亲热地靠着提伯尔特绷紧的胸口,一只手绕过提伯尔特僵硬的脖子——提伯尔特记不起当时自己怎么没立即把他推开——他发烫的嘴唇贴近提伯尔特涨红的耳廓,他的声音嗡嗡作响,像柳条伸进提伯尔特的脑子里被风吹着轻摇。

“提伯尔特,提伯尔特,”他拖长了声,不时被自己的笑声打断,“你像个悲惨的同性恋,假装自己爱和娘们搞,把她们的鼓胸脯当勋章挂在自己胸口上。”

提伯尔特终于扯开了他。他揪住茂丘西奥蓬松的头发把他拽离自己的肩膀,甩开他,一个拳头抡向他的脸。茂丘西奥踉跄着退了半步,他狡猾地偏过头,看上去像是提伯尔特打中了——他躲了过去却要假装自己吃了亏。他总是能躲过要他命的重击,提伯尔特对此毫不怀疑,他总能躲过去。茂丘西奥尖锐地笑了。他嘲讽地朝提伯尔特抛了个飞吻,大摇大摆地离开,走之前还朝提伯尔特扭了扭屁股。

提伯尔特恶狠狠地举起酒杯——空的。他出声咒骂了一句,将酒杯丢到一边。该死的茂丘西奥,准是他偷喝了提伯尔特的好酒。提伯尔特能想象得到他的模样:茂丘西奥细长苍白的手指拈起酒杯,动作灵巧得像个偷儿;他举起杯子挑剔地注视深红的液面反射着烛光,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的姿势倒是挺豪迈;紧贴着银杯的嘴唇被酒染得更红、翘起的弧度看起来像在微笑;他仰着头、下颌的曲线柔和地反着光,他的喉头耸动着吞咽,细长的白脖子让提伯尔特手指发痒,直想狠狠掐住它、捏爆上面那个上下跳动的小包;他猛地垂下头,漆黑的发卷沙沙作响(提伯尔特记得自己攥紧它们时的触感),两朵浅红色浮上面颊——因为他喝得太急了,他满足地眯着眼低声窃笑,喝干的杯子夹在指间,他抬起拿杯子的手,心不在焉地在掌背上蹭蹭嘴角。提伯尔特感到喉咙一阵干涩。

茂丘西奥倚在床上,他还低着头;他抬起一边的眉毛,一双绿眼珠挑衅地看着提伯尔特;他缓缓咧开嘴,露出狡黠的笑容。他嘲笑提伯尔特不过是假装喜欢女人,他还偷喝提伯尔特的酒。

但这不可能,这不过是提伯尔特的幻想,茂丘西奥不可能会出现在他的卧室里,他根本不会受到邀请,也根本不会提出这种要求。

他不会吗?提伯尔特摇摇头,另一个遥远的回忆冒了出来。


艾斯卡勒斯家的小男孩儿坐在卡普莱家墙外的草地上,身量比现在瘦小不少。(他多大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乱糟糟的卷头发在夜幕下显得更黑了,几乎让他显得失魂落魄。(看看他的模样,他的衣服乱七八糟)

他抬起头,他的脸像死人的那样苍白,他瞪着提伯尔特的眼睛像两口深井,里头涨满行将溺毙者的绝望。(他疯了,就像他一直以来那样)

他开口了,带着变声期的摩擦音,听上去低沉又古怪。他的声音颤抖着,透着歇斯底里。甚至还有一丝哀求。(他说了什么?)

他说了什么?


提伯尔特眨眨眼。他甚至不确定那一切是否存在过。

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他只记得茂丘西奥笑了,那刺耳的、疯狂的、毫无快乐的冷酷的大笑,像一阵寒风。提伯尔特想象不出他的小胸膛里怎么能装得下那么多令人毛骨悚然的恨意。他记得几乎还是个孩子的茂丘西奥抱着肩膀,靠着卡普莱家的院墙哈哈大笑,直笑到他被自己呛住、开始咳嗽。鬈发遮住了他的脸,他没有抬头;提伯尔特记得心底涌起的疑惧和厌恶。

他疯了,而且喝醉了。他是来羞辱提伯尔特的,一定是那样。

茂丘西奥走了。他撑着墙猛地站直,身子晃得仿佛立刻又要跌倒,他满面嘲讽,恶狠狠地瞪着提伯尔特。他姿势夸张地朝提伯尔特鞠了一躬,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再没回过头。

提伯尔特打了个寒颤。

该死的茂丘西奥!

提伯尔特骂出了声,可他没意识到。他扯掉外套跳起来,双脚不听使唤地拖着燥热的身体踱来踱去。

茂丘西奥细长的白手指卡住提伯尔特的咽喉,他的怒颜只是一张面具,盖住他嘲弄的冷笑;他的手指,他的触摸几近爱抚,他挑衅提伯尔特,诱惑提伯尔特,然后狂笑着践踏提伯尔特超出自制力外的每一丝细微的反应。

提伯尔特举起双手,看看吧,他的手涨得通红就像他的脸和脖子,就像他重重布料缠裹下的那个令人难以启齿的部位;它们上面全都突突跳动着同样的青筋。他的手掌痒得发狂。茂丘西奥,这个男巫,这个魔鬼,提伯尔特只想掐住他的细脖子,收紧,收紧,看着他的白皮肤染成丑陋的青紫;看着他骄傲的笑脸扭曲、变成痛苦和恐惧;感到他脆弱的骨头在手中破碎,他的手脚和腰肢——它们无时不刻用自己舞蹈般的姿态挑衅提伯尔特——瘫痪如断线的木偶、在死亡的寒冷中僵直。到那时,提伯尔特要盯着他的眼睛,看着那对清澈的绿眼珠如何变得无神、糊上丑陋的浑浊眼翳。到那时,提伯尔特要朝着他濒死的面孔大笑,就像他朝着提伯尔特的痛苦大笑那样……

杀死茂丘西奥的幻想令提伯尔特勃起了。他就像一只夜魔,哪怕是他的影子都有着诱惑力,提伯尔特倒在床上,想用自己的眼皮隔绝他的模样,可反而叫他变得更清晰。指缝间茂丘西奥的黑发蓬松温暖,提伯尔特想像着自己拉拽它们,把它们绕在手指上,让它们显得光滑而坚韧。他平滑紧绷的肌肤辐射出充满活力的热气,提伯尔特想象着自己的手掌沿着他的轮廓移动,他的身体在他掌中起伏,随着提伯尔特的手臂挤开松垮的前襟而暴露出来,提伯尔特想从背后搂紧他,收紧手臂直到茂丘西奥开始感到窒息和疼痛。提伯尔特想象怀里的茂丘西奥痛得挣扎:他挺着脖颈因为提伯尔特紧紧抓着他的头发,他使不上力气,只能微微扭动身体,想逃离提伯尔特的束缚和粗暴的猥亵;他使不上力气,他弓起的腰把自己柔软的臀部送到提伯尔特胯下,靠得太紧甚至让他能感觉到那根硬邦邦的灼热的东西隔着衣料从中间把他挤开;那会令他忽略头皮上的刺痛、拼命反抗。

他会气恼地大笑,他会咒骂,会用他淬毒的舌头极尽所能地攻击提伯尔特。而提伯尔特只会把他钳得更紧,咬他的白皮肤,咬得他流血,给他骄傲的脖子上留下丑陋的疤痕,用衣领也别想遮住。

茂丘西奥嘲笑提伯尔特想和男人干却假装喜欢女人;这个小疯子欠一个结结实实的教训,提伯尔特会给他这个教训。不,提伯尔特当然喜欢女人,他对茂丘西奥毫无胃口——就算他有细腰和恶魔的翘屁股也一样。但他要强暴这自以为是的小贱货:撕碎他的衣服,揪他的头发,咬他的脖子和胸口;他要用拳头狠揍他的肚子、用脚踢他的下身直到他疼得在地上缩成一团;他要把他翻过来、要他像条狗一样趴着,再用腰带抽打他的背和屁股直到血顺着他的腰和腿往下淌;然后狠狠地干他,让他哭叫得像个娘们,让他疼得尿出来、尿在自己身上。不,提伯尔特是要羞辱茂丘西奥,折磨他,折磨得他再也笑不出来、一听见提伯尔特的名号就两腿发软。

提伯尔特的手发着抖,他手里的阳具也是;这当然是因为他恨茂丘西奥,是幻想中的恨意让他兴奋的,不,当然不可能是因为他想要茂丘西奥。

茂丘西奥故意靠着他的胸口,从喉咙深处低声咯咯笑着,衣袖里露出一截白胳膊。他眯起他那双猫眼,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他嘲弄地咧嘴摆出一脸假笑,假装自己对提伯尔特颇为倾心;他的头发和脖子散发着不知名的香气,提伯尔特在卡普莱的女人们身上找不到那种气味;他热乎乎的身体严丝合缝地紧贴提伯尔特的,他抬起一只手为自己宽衣解带,白皙的胸脯和腰腹赤裸裸地落入提伯尔特的怀抱。他扭身面向提伯尔特——故意用自己的臀部蹭过提伯尔特的两腿中间——他随手拽开提伯尔特的上衣,他挨过去让两人裸诚相待的胸腹贴合在一起。他会用他的薄嘴唇亲吻提伯尔特的喉结,用舌头描摹那个小硬包的形状,顺着提伯尔特的脖颈滑下去。他会用嘴唇向提伯尔特的颈窝提问,带着他轻佻的语气:提伯尔特,提伯尔特;你不想要茂丘西奥吗?

当然,提伯尔特不可能想要茂丘西奥。

提伯尔特只会掐住那傲慢的下巴、拖过那张狡猾的脸,凶猛地吻他好骗人的嘴。

他会卡住茂丘西奥的下颌让他合不拢嘴巴,而不是用舌尖有耐心地撬开他的牙关;他会侵入茂丘西奥湿润温热的口腔,逼迫他的舌头取悦自己,禁止他擅自呼吸;他会啃咬茂丘西奥的嘴唇直到尝到鲜血的腥味,他会吮吸那些伤口,把吮出的血丝吐还给它的主人。然后逼迫他咽下去,当然。因为提伯尔特恨茂丘西奥。

茂丘西奥会扭动脖子挣脱他的掌握,他的脸颊会因缺乏空气而潮红,他会急促地喘息,不顾嘴唇上的伤口和提伯尔特的唾液从他口中拉出细丝。然后在他喘匀了气、再度开始发出他那讨厌的笑声之前,提伯尔特会一把将他压倒在床上,让床垫撞出他肺里的最后一口气。他的背脊栽到床上的一瞬间,他口中短促的呻吟,他扬起眉毛就像他觉得吃惊——但他在假装,茂丘西奥不可能对男人的性事觉得吃惊,他才是那个和男人上床的小贱货。是他,不是提伯尔特。

提伯尔特不想要茂丘西奥,绝不会取悦他。他的锁骨展开像对细长的翅膀但提伯尔特不会充满爱意地吻它们;他还属于少年的胸膛上稚嫩的肌肉才开始发育不久,但提伯尔特不会温柔地抚摸它们;他肚皮上有一道优美的浅沟,腹肌排列在两侧,紧绷绷的腰线朝两腿间收拢,但提伯尔特不会用舌头追随那线条,不会吸吮他可爱的肚脐只为了让他痒得笑出声。提伯尔特不让茂丘西奥得到愉悦,提伯尔特要折磨他。他要撕咬他的身体如同恶狼撕咬羊羔,他要在茂丘西奥身上留下血淋淋的齿痕;他要掐他,在他的腰腹留下青黑色的淤伤。茂丘西奥胸前那对滑稽的粉红色的小突起于提伯尔特只是供他施虐的玩具,他要让茂丘西奥痛得尖叫、羞得满脸通红;他要攥住茂丘西奥属于男性的那部分,束缚他,让他无法像男人那样释放自己的欲望,让他痛苦却不敢挣扎。

提伯尔特呻吟着扬起头,幻想中茂丘西奥伤痕累累的苍白身躯和双眼中的痛楚让他更硬了。他想侵犯茂丘西奥,用更恶劣的方式,不只是为他添伤口。

他会把下身插进那张可恶的嘴巴,若它竟敢反抗、想用牙齿磕碰他,他便捏脱那不听话的下巴。他要迫使那条织造出恶毒嘲讽的狡诈的舌头舔他的刑具,迫使那刻薄的口啜他的苦汁。吐出的词儿虽毒辣,却是那么柔嫩温热,提伯尔特可以狠狠顶他软和的咽喉,听他痛得闷声哼哼,他两眼含泪地呛咳,喉咙颤动收缩想把提伯尔特吐出来,他的手会抓着提伯尔特无情的手腕,他被分开的双腿会无助地在提伯尔特身侧踢蹬,他的挣扎只会让提伯尔特舒服,他眼中燃烧的屈辱只会让提伯尔特狂喜。因为提伯尔特是要羞辱茂丘西奥。而茂丘西奥必须咽下提伯尔特射进他喉咙里的一切。

提伯尔特对自己冷笑。茂丘西奥面带愤怒而非疯狂笑意的脸点燃了他的小腹;他双眼圆瞪,微张的嘴唇颤抖不止,他不敢阖上嘴巴,他被提伯尔特撞伤的软腭仍旧肿痛难忍,而且闭嘴就不得不再次品尝嘴里恶心的味道。他歪嘴一笑,舌尖舐过嘴角,但提伯尔特知道那只是因为他被撑痛了。他想假装满不在乎,但提伯尔特会让他在乎的;提伯尔特会让他记住,刻骨铭心得他会因此而在睡梦中惨叫着醒来。提伯尔特颤了几下,透明的液体从胀痛的性器顶端淌到手指上,他闭着眼睛,他又抚摸了自己几下。高潮还没来,还差些什么,提伯尔特烦躁地叫出声。或许是因为茂丘西奥还不够痛苦?一定是这样,他还要再受酷刑,他的痛苦才能带给提伯尔特满足。因为提伯尔特不是同性恋,提伯尔特恨他。

提伯尔特不是同性恋,他该死的当然不是。但他要绑住茂丘西奥的双手——就用他们的腰带,把他的手腕牢牢捆在床柱上;他要分开茂丘西奥淫荡的屁股,他要把匕首的柄捅进去,即使茂丘西奥使出浑身的气力抵抗,他也拦不住坚硬的粗金属棒。他会在剧痛中痉挛,甚至哭泣(提伯尔特想象着傲慢自大的茂丘西奥脸上的泪水),他的挣扎会给自己的手腕留下丑陋的勒痕;他会试着假装轻蔑地笑,但提伯尔特会折磨他,会用更粗暴的方式,直到他的假笑变成哭叫(他会强忍着咬紧牙关,但他忍不了多久,他会痛得哀嚎,提伯尔特知道即使男人身上也有脆弱的地方);而提伯尔特会嘲笑他,提伯尔特会用刀柄抽插他流血的洞,会告诉他、他是如何贪婪地吸着它抽搐。

幻想中茂丘西奥眉头紧锁,僵硬的脸上满是痛苦的冷汗;他偏过头,拒绝与提伯尔特饥渴的眼睛对视,不情愿的呻吟从苍白的嘴唇后面漏出,提伯尔特分明能从那之后听到诅咒。提伯尔特会扼住他的喉咙,扳过他的脸,强迫他与提伯尔特对视;若他敢闭眼,提伯尔特便弄疼他,强迫他。直到他转过头,直到他睁开他的绿眼睛。茂丘西奥盯着提伯尔特,他的绿眼珠里映着提伯尔特急切的脸,懦弱又滑稽;他的绿眼珠里只有厌恶。茂丘西奥痛得嘴唇上的伤口都变得苍白,可他仍朝提伯尔特挤出一个轻蔑的笑,他朝提伯尔特耳语,他的嗓音嘶哑,被提伯尔特的凌虐扯得支离破碎可嘲弄之意坚如磐石。

“任何一个性无能的虐待狂都能折磨别人,”他可恶的笑容,他挑起一道眉毛,“提伯尔特,提伯尔特,魔鬼阉割了你这懦夫,你这发疯的宦官。舔别人下身流的血,以为那就能让你知道做爱的滋味儿。”他从提伯尔特身下爬出来敏捷得像条白蛇,他压倒提伯尔特、骑在他惊恐的肚子上,他一丝不挂、毫发无伤,他嘶嘶低语、满脸嘲讽,乌黑的鬈发垂下脸庞。他像一桶冰水把提伯尔特浇了个透。


提伯尔特打了个冷颤。他独自躺在床上,敞胸露怀,可连靴子都没脱;他没摘手套的手圈着自己的阳具,那里已经软了一大半。哪儿也没有溅出来的精液,哪儿也没有,无论是床上,还是他自己身上。该死的茂丘西奥他不光要毁了提伯尔特的好夜晚,还要抢走他的高潮。

提伯尔特厌弃地甩掉手套;他把靴子踢下床。

他该再想想茂丘西奥,再想想他痛不欲生的模样,那会让他振奋起来的。一定能。

提伯尔特想着。他想到年少的茂丘西奥浑身发抖地瘫坐在卡普莱家的院墙外,单薄的身板几乎被草地上的露水打透。他抬起头,他苍白得透明,像个鬼,他的眼睛水汪汪地映着月光。不知他怎么了。他看上去很痛苦。提伯尔特记起在那个久远的时候偶尔他们还能说得上话。

他望着提伯尔特,似乎眼里含着一丝希冀——一丝濒死的希冀。

提伯尔特不记得了,他不记得茂丘西奥对他说了什么。他不记得他如何回答。

不管回答了什么,提伯尔特记得茂丘西奥瞪着他,有什么在他眼里熄灭了。他记得那阵冷酷的大笑,在现实的讥诮与歇斯底里的疯狂的边缘飞转,一旦停下便要坠入无底深渊。

茂丘西奥转身离开,他大步流星走得飞快,直走出提伯尔特的视线,他没有回头。他再也没有回来。

提伯尔特的手在发颤。

痛苦的、年少的茂丘西奥。

他不觉得……“兴奋”。

提伯尔特沮丧地拽掉衣服。耳边传来熟悉的轻笑——神秘兮兮的,就像独享什么恶作剧计划、正准备实施的、憋不住的偷笑。

看来茂丘西奥的疯病不仅能传染,甚至还能借着一段记忆发威、把提伯尔特也弄疯。

茂丘西奥坐在床脚,翘着腿,随便得像在自己家;他扭头望过来,一双眼在烛光中显得神采奕奕,他满脸憋足了坏主意的窃笑。几乎像个孩子似的。提伯尔特猛地坐直一把将他拖上床;他小时候没少吃这脸窃笑的亏,现在一点儿也不想知道放任不管会有什么倒霉事降临在自己头上。

茂丘西奥的嘴唇虽然略嫌单薄,动作倒是大大方方,和提伯尔特亲起来毫无羞耻之心。他皮肤光滑,像个小男孩儿,从胸膛到肚皮没有一根毛;提伯尔特啜吸着他的耳垂,手掌顺着他的身躯抚摸,从下巴到小腹,他微凸的喉结,他下陷、柔软的颈窝,他胸前微微隆起的肌肉,他肚子上的肌肉排列两侧,性感的浅沟通向肚脐,他的小腹在被触及时颤了一下。提伯尔特一把扯下他的裤子。茂丘西奥显然有意而为的夸张呻吟间断了一瞬间,又在提伯尔特碰到他私处时笑出了声。

茂丘西奥咯咯笑着(见鬼的傻笑!)弓起背,身体往床上缩了几寸,就像他因为提伯尔特大胆的举动而害羞似的,可他假装躲避的扭动反倒叫提伯尔特的手把他摸了个遍——指尖从生着一丛短毛的根部一直滑到性器后面——那在女人身上原本应生着她们生育的开口的地方在他身上只有光溜溜的娇嫩皮肤,一个敏感的小皱褶,在提伯尔特戳到它时惹得它的主人短促地呻吟了一声。茂丘西奥用手肘撑着床,他仰着头他的细脖子显得更长;他的大腿夹着提伯尔特的胳膊轻轻磨蹭装作在提伯尔特的亵弄下无助挣扎,他咧嘴笑着甩开额上的黑发他朝提伯尔特愉悦地眯起眼,他的阴茎偷偷兴奋起来,用将将充血的头部轻轻顶提伯尔特盖在其上的掌心,像只好奇的小动物。

提伯尔特用力偏过头,一阵酥麻的热流从手掌流过手臂、直冲进腹下;心底涌起一股令他作呕的快感。

“好提伯尔特,”茂丘西奥喘息着开口,声音低如耳语,他总能把自己扮成一幅欲求不满的样子,“哦你这头讨厌的老猫,”他转转脖子,懒洋洋地故意把动作放慢,提伯尔特觉得仿佛自己的整个下半身都在突突跳动,“你要再强暴茂丘西奥一次么?”

“闭嘴!”提伯尔特咬牙切齿地摁倒这得意忘形的小混蛋,使劲攥住他的下身,手淫的动作粗暴得近乎虐待。茂丘西奥只皱了一下眉头,两眼一扫到提伯尔特的脸,立刻又疯疯癫癫地笑了;他抬腿盘上提伯尔特的背,搂着提伯尔特肩膀的手趁机抓挠他的肩胛,他喘着,假装疼痛地大声呻吟,他晃动着胯就像提伯尔特不只是用手玩弄他、更是正用那根原本只是在他两腿间示威地摩擦着的硕大阳具一次次贯穿他一般。

提伯尔特吻了他。他还能怎么办呢?这只可恶的魔鬼一边叫痛一边喊他的名字,手脚缠着他就像他才是被强暴的那一个。

他又吻了茂丘西奥。

茂丘西奥的舌头迫不及待地回应;提伯尔特知道他有不少情人,他娴熟的吻技不出提伯尔特所料。茂丘西奥的嘴唇追逐着提伯尔特,几乎整个人吊在提伯尔特身上;他朝提伯尔特眨眼,他要盯着提伯尔特,他还要借着每一个换气的瞬间拿他淫荡的笑声污染提伯尔特的耳朵。他真沉得要命,提伯尔特不得不伏得更低,好让他的背落在床上;甚至压住他,让他不要胡闹。茂丘西奥在提伯尔特的手终于沿着他的脊梁和收窄的腰线抚上他的光裸的臀部时颤栗了一下,他离开同提伯尔特的吻,偏过头朝着自己的肩膀笑了。他扭动着,摆动腰胯,急不可耐地磨蹭提伯尔特的胯下,提伯尔特胁下的大腿夹得更紧了,烦躁地摩擦他大汗淋漓的身侧。茂丘西奥垂下眼睑,黑睫毛长得像牢房窗上的铁栏,把他的双眼切割成无数个破片;他望着提伯尔特,用他阴影下、牢笼中的眼睛,每一片,每一片都充满了渴望。

骄傲的、疯狂的茂丘西奥屈服于提伯尔特,被他自己的情欲奴役,他心甘情愿地躺在提伯尔特身下就像他是提伯尔特的盘中餐,他渴望提伯尔特享用他除此之外别无所求,他剖开自己、身心都赤裸地展露在提伯尔特面前。

提伯尔特只感到浑身灼热苦痛不堪,缓解这苦痛的药方唾手可得。

提伯尔特才不在乎茂丘西奥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

提伯尔特,提伯尔特。茂丘西奥哑着嗓子叫他的名字;声音却还像以往那么轻浮,拖腔拖调。

提伯尔特独自躺在床上可悲地抚慰着自己,耳边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提伯尔特狠狠地刺进茂丘西奥体内抽插,就像公兽同母兽交配。茂丘西奥的皮肤滚烫,因性爱而染上红晕、洒满汗珠,可他体内更是蕴含着熔炉般的高热,只是没有哪个熔炉会如同他的肉体这般柔嫩,像处子般娇羞地紧裹着提伯尔特,又像性欲旺盛的娼妓抽搐着吮吸着。他用狂乱的呜咽呻吟——这些来自他的咽喉,与淫秽的黏腻水声——这些来自他诱捕提伯尔特的罪窟——混成熔融的噪音灌进提伯尔特的脑海,烧熔他的理智,他的荣耀,他奉为至宝的一切,只剩下茂丘西奥和提伯尔特对茂丘西奥的欲望。

提伯尔特想要他,这个淫邪的魔鬼,连他的笑声都能让男人勃起:他的黑发卷曲蓬松,软得像暴雨前天边堆积的乌云;他的头发、他的肌肤散发出那香气,像饿汉的热面包,像酒鬼闻到佳酿,那受诅咒的香气淡得像东风,可只要多吸几口便要上瘾;他没有女人玲珑的身段,可他稚嫩的肌肉包在光滑的皮肤下面多么可爱,他结实的细腰他柔软的肚子,他的乳头那么小,而受了挤压掐弄还会惹得他发抖;他狭窄的翘屁股正适合一手掌握,他敏感的大腿,他小腿肚的弧度恰合适,他粉红色的脚趾……他准是偷溜出了地狱,否则诸魔王怎舍得让它们的“宠姬”有一时半刻得以停止侍寝、甚至离开他服役的床榻、到人世间逍遥快活?

茂丘西奥破碎地尖叫,绿色的泪水滚出他神志不清的双眼,他的指甲陷进提伯尔特的肉里,他浑身颤栗就连他充血的性器都在微颤,他的腰僵硬地弓起,本能地痉挛;他快到了。提伯尔特搂紧茂丘西奥,他不是卡普莱家痛恨蒙太古的孤僻少年,他只是一块浸透欲望的肉,白光在他眼前闪烁,越来越亮,就像令他浑身酥麻的狂喜,他低吼,他咆哮不能自已。但提伯尔特闭上了眼睛,在黑暗中他沐浴着刺目的光明震颤,瞬间高潮太过强烈,提伯尔特头脑空白一片,他失去了时间与记忆。

提伯尔特躺着,浑身赤裸,被褥乱作一团,溅落腹上的一滴滴精液都已经冷了。他闭着眼,他不知那一切究竟是他可悲的幻想或是一个鲜活的梦境。提伯尔特自嘲地咧咧嘴——如果此时他拿起镜子,或许会觉得脸上的苦涩笑意有那么几分熟悉——他唯一确定的是茂丘西奥绝没有来到他面前。茂丘西奥不可能坐在提伯尔特床上,在他怀中与他接吻、宽衣解带,张开双腿同他做爱。提伯尔特知道床上只有他一人。提伯尔特闭着眼,感到脸上的泪痕快要干了,他摸索几把,终于如愿以偿地拽过被子盖在身上,他翻了个身。该睡了,提伯尔特,该去做个真正的梦。
脸颊上的一个轻触。耳边的一声轻笑。身畔的一阵微风。

“晚安,好提伯尔特。”


那只是半睡半醒间提伯尔特的另一个梦。


Fin.
时2017年1月21日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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