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W/G1】What you choose to be 16(上)【Skyfire×Starscream】

写在最先:

其实写没有写特别长时间但是摸鱼了很长时间所以现在才写完,多亏心态崩了,一口气写掉了这一节。

Slay the Spire特别好玩,但是tm的IDW更好玩=皿=

因为心态崩了所以爆字数了,大概本章节没有办法在今年完结,不过撑死了我觉得也就爆个一万来字吧?

反正越写越烂也没啥人看OTZ……而且还微妙地有一点日系轻小说一般的中二感,请不要介意,那个其实是我,是我疯了。别看了这一节没有肉,这一节只有剁馅儿。

本文中部分角色的部分行为违反现行法律,请不要在家模仿。

吸毒严重危害身心健康,请坚决拒绝接触和容忍。

如对本文有意见或建议,欢迎留下评论

【暴力行为预警】

【语言暴力预警】

【肢体残缺预警】

【依赖性药物出没预警】

【可能有很多错别字预警】


以下正文:

What you choose to be【DW/G1】

Skyfire×Starscream


——The Long, Long Fall——

16(上)


“我恨夜班巡逻!”闹翻天宣布。惊天雷麻木地保持着沉默:这已经是过去两个循环以来他听过的第十六遍了。“为什么尖叫鬼不用巡逻?”

惊天雷在装甲下面翻了翻光学镜:这他也已经解释过几回了;不过这次紫黑色的飞行者没等他费力气。

“幸亏他不用来,”闹翻天的语气谈不上幸灾乐祸,“他疯了。是不是,TC?他以前不这样——我是说,他还是那么讨厌,爱发号施令,可是他没有……”惊天雷等着头脑不够灵光的僚机组织语言,“可能和他以前跟民品混在一起有关,我不清楚。你觉得他会吗?把那些傻民品和受伤的轮子废渣赶进强酸池里面,看着他们扑腾,还在笑什么的。这样挺好的,疯了的尖叫鬼比以前对头,嘿你听说那个汽车人蠢货脸上的表情了吗?去的那些人,他们说轮子炉渣的脚化了的时候,然后他看见那群民品在他旁边尖叫,眼球和脸往下流……”他一兴奋就语无伦次。“真希望我也在那儿。尖叫鬼干嘛不让我们也去找乐子?他不够朋友!”

闹翻天抱怨着,堪称喋喋不休。惊天雷听着。

“……他们还说尖叫鬼把好几个中队的军品从奴隶贩子的地窖里放出来,让他们都加入了威震天陛下。你知道那些小兵提到这事儿时脸上的表情了吗?他们简直就——”

“那是真的。”惊天雷言简意赅。

“…我没说他们在瞎编。”闹翻天闷闷不乐,“可他不听威震天陛下的命令——他想放跑火……那个军官来着,是不是?他自己也想跟着跑,我不能让他们离开,威震天陛下绝对不会让尖叫鬼跟着逃犯一起溜走。你说他们是不是……”

“闹翻天,”惊天雷凑近了些,“红蜘蛛知道吗?”

“知道什么?”闹翻天习惯性地问道,脑模块随后反应过来。“……没有,我就告诉了你。”

“别让任何人知道。”月卫二泛着一牙黯淡白光,不够照出锥形战斗机的蓝色,“红蜘蛛会杀了你的。他会的。”

“可你都知道了。”紫黑色战斗机听上去只有一点点懊悔。

“我不会……”

“我懂,我懂,TC不会让发疯的尖叫鬼干掉我的。而且他也得干得掉才行。”他咯咯笑着,直到发现惊天雷并不觉得好笑。“可他活该,他违抗了威震天陛下,我们都是威震天陛下的战士,他是在背叛霸天虎部队。威震天陛下说那是治疗,医生们会治好尖叫鬼,让他像我们其他人一样忠诚。他说的都是真的,对吗TC?他可是威震天!TC,别不理我,说话!TC——”他冒险翻滚了几圈,贴近大概是蓝色的僚机。红蜘蛛更擅长这些杂耍,他飞得更快——闹翻天不情愿地承认。

“我在听。”

“……可我不明白,为什么威震天陛下不直接给他的脑模块重新编程?那些变态大夫把他关在最里面的房间,他叫得半栋楼都能听见。他们对尖叫鬼做了什么?他之前几天还叫来着,他已经被放出来了,就是那天把咱们俩都吵醒了,把他自己也吵醒了。”

惊天雷记得红蜘蛛坐在黑暗中的模样。那双刺眼的红色光学镜从指缝里瞪着他——保持沉默,别乱动,惊天雷,他会开枪的——他们僵在原地,听着彼此散热器轰轰响的声音,直到理性抓住长机蓝色的臂甲,把他的双手从脸上拖开。



“闭嘴,惊天雷。”红蜘蛛从牙缝里低吼,“你敢说出去,我就拧掉你的脑袋,闹翻天那个傻瓜别想阻止我。”

闹翻天迟到了,他晕头转向匆匆瞬移进来,把膝盖卡在了档案柜里。时间刚好够那根手指长的空针管消失在红蜘蛛的座舱盖下面。



闹翻天在叫他,【又】在叫他。惊天雷的脑模块还没反应过来,发声器条件反射地回复。

“你到底怎么了,TC?不,别告诉我,我想想——”阿尔法星就快升起来了,“你饿了。”闹翻天洋洋得意地宣布,“别担心TC,尖叫鬼会等咱们的,在东边的塔顶上。他会给咱带吃的,你可以给他发信息,让他给你也带一份儿。”

“我以为你会想要分享。”吃的,他就知道,闹翻天满脑模块都是这个。

“噢——可我都快饿得飞不动了,你知道我讨厌挨饿!”闹翻天再次尝试刚才那一手——准是跟红蜘蛛学的;惊天雷没头没脑地想道,可闹子真的不怎么擅长这个,他太依赖瞬移了,飞得不够好。红蜘蛛曾经跟他提到过;当时他们并排坐在低温恢复舱外,红白相间的飞行者哑着嗓子骂骂咧咧,蓝色的手指攥着块不知哪儿来的清洁织物,搓着,擦着,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像他想剥掉手上的涂漆。



“这漏油的小炉渣迟早把我们全害死,”他咬牙切齿地在座舱里摸索,惊天雷盯着他被映成浅绿色的半面机身,他在发抖,他咬着牙但他的声音还在抖。他停下来小声咒骂,然后继续。“先害死他自己——撞在什么地方,卡在某堵墙里——然后是来给他擦底盘的我们俩。尤其是我。”

他浅绿色的光学镜里映着四分之一个飞行者的影子——只剩这么多了;他小声地骂着;他不再躲着惊天雷了。那根针管里的东西蓝莹莹的,闪着不祥的光。

它扎进胸膛里感觉一定很痛;他怎么忍受得了?

他伏在自己的腿甲中间,大声呻吟,他的翅膀扇动,然后猛地垂下就像威震天踩断它们的传动关节。他的散热器响着,直到他又能说话。

“别再用了,红蜘蛛。”这次是惊天雷抢先。

“闭嘴,炉渣。”他还藏在自己的膝甲后面。

“不管那是什么,”惊天雷坚持;“别再用了,那对你没好处。”

“你不明白。”红蜘蛛摇摇头坐直,“你不明白,TC。”他仔细地藏好空注射器,他已经不再抖了。

“你从哪儿弄的?”红蜘蛛瞪了他一眼——用他鲜红的、冷酷的光学镜。

他抿着嘴。

他们又看了一会儿闹翻天。

“别偏袒他,惊天雷,我必须训练他像个真正的游击军*那样。下次威震天或许不会再允许我们把他锯断了带回来。总有一次不会。这傻瓜爱着老铁罐,像个他渣的幼生体爱能量棒。他不像我们。”不像【我】——他的意思是“不像我”。“他不能再飞了——不能傻子似的在战场上横冲直撞至少。你去看着他,直到我想出办法。”

“他会好起来的。”惊天雷不看他。“别的以后再说。”

“别问,TC,”僚机花了几纳秒意识到红蜘蛛在说什么,“别去找他们要——搞不好他们真的会给你,那群炉渣。别试,TC。”

红蜘蛛花了好几塞分才说出下一句话。

“那对你没好处。”



“停下,闹子。”惊天雷决定制止,“别学红蜘蛛了,你是黑色的,我看不清你的位置。”

“哦得了吧,我们都有雷达。”

“停下。”

“连续两班,TC!”闹翻天努力挤出可怜巴巴的语调,“尖叫鬼凭什么让我们连续值两班巡逻?威震天陛下都没……”

“你要是再不闭嘴,他还会罚你连续值三班。”

“威震天陛下不会允许他为所欲为的!”

“而你会宁愿他允许,蠢翻天。现在滚下来你们两个炉渣,否则立刻开始第三班!”红蜘蛛暴躁地接进通讯,“除非你们以为自己的基地在别的什么地方。”

黑色战斗机唉声叹气地下降高度飞向塔顶停机坪上红白相间的身影——不准瞬移;红蜘蛛下了死命令。闹翻天认真地想过要不要把一只手传送进尖叫鬼的子空间里偷点零嘴吃:吝啬的疯子肯定私藏了不少好东西,每次散会他都留下来,准是为了拍威震天陛下的马屁。他变形,赌气地重重落在地板上。

“你他渣想把楼砸塌还差着点儿。”红蜘蛛评论。惊天雷降落在一旁。

“红蜘蛛。”闹翻天不确定蓝白相间的飞行者为什么谴责地看着他们的长机。

“闭嘴,惊天雷,”红蜘蛛盯着刚升起的阿尔法星,“别教训我,我才是追踪者的头儿,不是你。”至少他还记得把吃的带上来,闹翻天漠不关心地耸耸机翼,啃了一大口刚抢过来的能量块。红蜘蛛正神情古怪地盯着他,他不在乎——尖叫鬼本来就疯疯癫癫的。

惊天雷冲了上去。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他背对着闹翻天,小傻瓜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红蜘蛛只是眯起光学镜冷笑。

“别傻了。”通讯频道中的红蜘蛛冷静得很;就像他刚“满足”过自己一样。“如果我有,我会先给自己。”他提高嗓门,“惊天雷,下去把新兵们带上来。他们需要接受飞行训练。”

闹翻天幸灾乐祸地咧开嘴——

“你也得参加,闹翻天。待在这儿,立正!”笑容僵在银色的脸上。

“我才不是新兵!我快累死了,我和TC值了两班巡逻任务,都因为你这傻瓜——”

“你他渣最没资格说别人是傻瓜!”红蜘蛛吼道,“你必须参加!你飞得比两个中队的新兵蛋子加起来还要烂,而且他们至少不用担心自己会跟某堆垃圾融为一体!”

“我又不是故意的!”紫黑色的飞行者委屈地扯开嗓门,“我说了,给我点吃的,我能自己出来!你们俩居然把我锯下来,你们怎么能这样儿!?”

“那是威震天的主意。”红蜘蛛交叉双臂,“你他渣该感到庆幸他还让我们拿着圆锯去找你……”

“不可能!那绝对是你的主意!”闹翻天受伤地推了长机一把,“你是个变态,尖叫鬼,你和里面房间的人,你们全是变态!你给我喝……你真恶芯!”他的喉咙又回忆起那股味道,他狂怒地挥舞拳头,趁红蜘蛛没站稳,狠狠击中了他的座舱;“他们是不是拿那玩意儿喂你?他们【还】喂了你什么?”

“闹翻天,”惊天雷试探性地抬起双手,“我不认为你该……”

“闭嘴TC!”红蜘蛛回了一拳,紫黑色的飞行者恼火地啐出一小口能量液,啐在红白相间的翅膀上;“你怎么能让他这样儿对我!?他是个怪物!他天天喝别人的能量液,他让人把他的翅膀拆下来当了两个礼拜的陆军,他还想教我怎么飞?他像个他渣的服务机一样,他肯定舔过每个臭坦克的底……”

零射线直接灌进闹翻天的嘴巴。他听见自己倒在地上。

“我该为了这些胡说八道踩碎你的脑袋,”红蜘蛛压抑的低吼从头顶传来,“但你是个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的弱智——惊天雷,”他的声音转向另一边,“我说过:滚下去,把新兵带上来,训练,【现在】!”

“答应我别对他……”

“【滚】!”

不TC!别丢下我TC——他的脑袋当机了,他什么也看不见,警报弹窗到处乱跳,他没办法……

深色的面孔凑近他——笑容可掬,两眼冒火。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触着他的额角,朝头盔下面钻。他打了个哆嗦。

“别担心,‘闹子’,”红蜘蛛甜甜地说,“这不疼。至少你不会【记得】。真幸运我做了这玩意儿,我就知道早晚得用在你身上。”

他叫不出声。



离闹翻天重启还有一小会儿。红蜘蛛蜷坐在地,双手抱紧胫甲。他的胸甲滑开,透出的光晕摇曳不定、将腿甲染成浑浊的紫色。那颗丑陋的小东西隐隐作痛,冷风能让他感觉好些——总是如此,尤其是做过噩梦之后。他受伤了,无法愈合的创口又热又痒,他拼命忍耐触摸它的欲望。他已经感觉好多了,必须如此,他才刚用过药,那些针剂总是很管用,只是它们有效的时候越来越短,而……

核心供能管被刺破的滋味不好受,但那比忍着要强。什么都比忍着强。最近红蜘蛛不得不总是忍受,威震天越来越难以取悦了。

他无声地尖叫着上线。他的双臂在洗不掉的能量液中溶解。一万个濒死的哀嚎震得他整个脑模块嗡嗡响。

求求你,主人。求求你。

红蜘蛛得用他的所作所为证明自己肮脏的小命比他掐灭的每一颗火种都值得继续存在下去。他掐灭的每一颗;还有被他的食人鱼群*啃光的每一颗;被注射液氯浇灭的每一颗;被熔炼池烧化的每一颗……他理应表现得喜悦,因为他是光荣的霸天虎战士,而每一个活该去死的炉渣都能为他换来整整一纳秒美妙的疯狂。他应当表现出来,威震天希望他表现出来——不只是表现出来。

上几个兆周期威震天命令他的飞行小队轰炸了六个街区,他想要他的报酬:他的能量管在燃烧,他浑身的关节麻木、痉挛不止,他的火种舱痛得快炸开了。他已经太久没有注射了,太久了……久得他记不起“舒适”一词的含义。他匍匐在暴君的脚下哀求着,他邀请残忍的、铁色的脚践踏骄傲的白翅膀。求求你,主人,求求你我都照你说得去做了,他铅灰色的鼻尖贴着地板,我处决了每一个窝藏轮子的叛徒。在其他人离开后,在他再也无法忍受之后。铁灰色头盔下光学镜闪着轻蔑的红光;悬浮在阴影中的伤疤属于声波,声波总是记录着,记录着。他难受,他顾不上那个。求求你,主人。

我把他们一个一个赶进垃圾处理池,赶进强酸里。他们挣扎着,尖叫着,他们在我眼前溶解——他们窝藏的汽车人叛徒挂在吊索上,看着自己的双脚跟他的“朋友们”一起变成废渣——他第一个下去,最后一个死。那些平民冒着泡,喷漆一块块脱落,光学镜片滑出烧化的脸,他们唾弃我、诅咒我,他们扑腾着,每动一下都有零件从身上滚落,他们烧秃的手掌抓挠着池边,他们爬不上来,他们哭号,最后他们每一个都在乞求速死。酸池腾起恶臭的浓烟。

得到那些轮子的情报,杀死每个人,见证他们的死亡,用自己的光学镜录下来——都照你说的,威震天陛下,求求你。

残缺不全的面孔们在酸液中沉浮着,加入了他的噩梦,尖叫着,他们朝他尖叫着。诅咒着,恶臭的酸气喷向他,残缺不全的手撕扯他——

求求你,我的主人,威震天陛下。

他难受极了。那些能量液怎么也洗不掉。现在还有那些脸。

还有那些脸。

我是您卑微的仆人,威震天陛下。我的火种可以证明我的忠诚。

他拼命接住过于迷你的注射器,小东西很不结实,他还记得上次它摔碎的情景。



那些发光的药水没什么味道。至少在威震天不耐烦地一脚踹在他的头盔侧面,命令他滚出去之前他没尝出来。



紫黑涂装的飞行者呻吟了一声,光学镜开始闪烁。红蜘蛛一骨碌爬起来站直。

“我的头——”闹翻天抱怨,“我怎么了?尖叫鬼?你把我撞倒啦?”他抓住朝自己伸来的蓝色手掌;红白相间的飞行者试了两次才把他拽起来。“有吃的吗?我饿了。”

“蠢货!”大嗓门长机一如既往地破口大骂,“你他渣比两辆坦克加起来还沉,比整个投弹中队吃得还多。”

“噢得了吧尖叫鬼,”闹翻天满不在乎,“是你不行了,连一架【小】——飞机都拽不住,你该把你的早餐让给我,我就拽得住。”

“我他渣不是一台起重机。”红蜘蛛瞪着光学镜,“你他渣以为自己在干什么!?住手你这蠢货,我对你们那种低级的嗜好没兴趣。”他推了两把身上的机体。赶不走。

“你这玩意儿怎么打开?”紫色的手掌还在他的座舱盖上摸来摸去,“说真的尖叫鬼,我刚才肯定是饿得下线了,我都不记得落地以后发生了什么……吃的,快点儿。求你了长官,【长官】,吃的,长官。【请】。”

散热扇轰响了好几纳秒,红蜘蛛一只手按住僚机的脸,自己趁机退了一步。

“知道了,你这蠢货。站开点儿,滚开,一边儿去。”他背过身小心翼翼地推开座舱外罩,他记得什么地方还有一两块能量糖,是上次从赏赐给指挥官的“特供”里随手抓的,“听着,闹子,你得帮我做一件事。”他转回来,闹翻天抗议地张开嘴,却在看见长机手里的两粒彩色小方块的瞬间乐不可支地扑了上来。

“噢尖叫鬼,你是最赞的长机,最赞的!”吸吮着得来不易的甜味,闹翻天注意到了红蜘蛛怪异的眼神,“你……你后悔了?可我都吃了,没了!是你自己给我的,尖叫鬼,我……我可没有糖还给你。”

“别他渣那样儿叫我,炉渣。”红蜘蛛皱起眉头,“你得帮我做一件事,闹子,既然你吃了我的糖。”

“刺杀威震天陛下我可不去。”僚机含含糊糊地答道,他的腮帮子鼓着个小包,红蜘蛛眨眨光学镜。

“不是那种事儿,只是一件小事,帮我个小忙,闹子。”他眯起光学镜,他深色的脸上挂着那种微笑。紫黑相间的飞行者匆匆移开视线。“用你了不起的特异功能去一个地方,帮我拿点儿东西——我上次来不及去取,所以这只不过是我应得的。”这当然是他应得的,他处决了那么多该死的平民,炸毁某个油吧时他被热浪掀得翻了好几个筋斗,他们尖叫着尖叫着。

“那你干嘛不自己去?”闹翻天倚着合金墙——阿尔法星已经把那儿烤得足够暖和了。“你是……我不知道,‘长官’。他们肯定会听你的。”

“我他渣【是】可以自己去,”那些能量液怎么也洗不掉。“可我很忙,你知道,我走不开,威震天陛下需要我。我不能在战略会议上对我们的主人请假:就因为我太忙了没能及时领取我的个人物品。”他们尖叫着,他们在熔化,他在熔化。

那些能量液怎么也洗不掉。而他?

他总在下线充电前禁用发声器。

“我不知道,也许。我也很忙尖叫鬼,最近我们都挺忙的——因为你给我和TC排了两班连岗巡逻,还他渣都是夜班。”

“我很抱歉,闹子,”他沙哑的声音甜甜的,几乎有点儿真诚,“声波得到了情报,威震天陛下认为眼下我们必须竭尽全力保证基地不受威胁,任何时候。夜班巡逻的任务很艰巨,不能让那群眼拙的螺丝钉去办——我只信得过你们两个。”闹翻天还没吃完,这可不像他。“你喜欢那些糖,是吗?”

“……给我五粒,尖叫鬼,我就考虑考虑。”闹翻天经过一番深思熟虑。

“别让其他人知道,别让【任何人】知道,这很重要……”那是他应得的。他难受,他需要更多,他生病了。“惊天雷也不行。”

“TC也不行?”这傻瓜警觉起来了。

“当然不行,”红蜘蛛扬起眉毛,“你以为惊天雷会让你一口气吃一打糖果?”

“一打你是说?”

“我真希望你还能听得懂赛博坦语,蠢翻天,否则你那锈死的脑模块要开始走回头路了。”

“噢我当然听得懂见鬼的赛博坦语,一打,我们说定了!听您指挥,长官!”

“别让任何人知道,今天晚上。”闸门轰响着滑开,漆成蓝白色的游击军带着两列飞行者走出通道。

“长官。”惊天雷面无表情——闹翻天看上去好好儿的,甚至正在吃东西;他一跃而起,摆出蛮横的神情。红蜘蛛像往常那样环抱肩膀,朝整队汇报的僚机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他要训话了——惊天雷回到自己的位置,就在闹翻天旁边儿。开始训练前红蜘蛛总会说几句,没什么值得一听的,跟以前教官们说的差不多;闹翻天挤眉弄眼,惊天雷扫了一眼战战兢兢的小兵们,确保他们的注意力都在红蜘蛛身上——然后抬起臂炮戳了戳闹翻天的腰眼。

“注意点儿,闹子。小子们都看着呢。”他用私人通讯瞪了紫黑色的同僚一眼。

“我知道,”闹翻天发来一个鬼脸,“可尖叫鬼无聊死了,根本没人爱听他废……”

“……闹翻天,你脑壳里见鬼的锈渣把音频接收器堵塞了吗?闹翻天!”

“到、到!尖叫……长官!”半透明的紫色人形“嗡”地一声从红蜘蛛的鼻子底下长出来。空军指挥官气急败坏地后退几步侥幸躲过胸甲跟闹翻天融为一体的悲惨境遇,只可惜姿势略显狼狈,让几纳秒前凑起的威严大打折扣。

队列里漾起一波愉快的涟漪,旋即被恼怒的扫视冻成一片死寂。没人想得罪这名阴晴不定的长官,更何况刚下流水线就听说他以残暴著称。

“什……什么事儿,尖叫鬼?长官?”除了那只从白色机翼后头探出来、起劲儿挥舞的紫色胳膊。在红蜘蛛散热扇轰鸣声中,新兵们双翼紧绷噤若寒蝉,生怕“出气筒”这一光荣称号落在自己倒霉的头盔顶上。

“闹翻天,”红白相间的霸天虎战士和颜悦色地转向他,“由于你是个脑模块扔进一筐生疮的黄铜蘑菇里也瞧不出区别的弱智,能量管里的废液可能很难在理解赛博坦语上帮忙,我很乐意专门为你再讲解一遍:一整盒过期的能量脆片都飞得比你强,因此现在我要你归队,和其他人一样参与训练。别担心,这很简单,就连你也学得会。”他不祥的笑容把抗议堵回僚机的发声器。他凑得太近了些,闹翻天能闻到一丝气味——红蜘蛛的气味:有点儿像快凝固的能量液,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怪异的香气;闹翻天微微扭动,想摆脱胸腔刺痛的幻觉。“关掉脚上的推进器,不准用传送,从那儿——”蓝色的手指冲停机坪边缘挥了挥,“——跳下去。”

“你疯了,下面是锈海!”闹翻天哑着嗓子,“你会害死整个中队的……威震天陛下才不会——”

“只有干烧能量的蠢货才有可能死在这种程度的训练上!”红蜘蛛咆哮,“跳下去,直到你觉得自己落得足够低,变形,飞回来。至于你,闹翻天长官应当给新兵们做出榜样,让他们看看优秀的游击军是怎么飞的——归队!”

闹翻天瞪着光学镜,还想找词儿反驳;红蜘蛛发了一条简短的通讯。紫黑色飞行者跺着脚走到队尾;小兵们集体谨慎地往另一头移,给他腾出一块地方。

“我才不是蠢货,讨厌的尖叫鬼,”他兀自嘟嘟囔囔,“我是最棒的,比十个你加在一块儿还强!我才不……”惊天雷忍不住捂着嘴唇移开视线;红蜘蛛只是扬起一边眉毛。

“惊天雷,记录每个人的下落距离和变形爬升用时。”红蜘蛛指挥纵列走到“跳台”前,“要是谁害怕了现在可以举手,我会免费给你搭把脚。”

“我也是。”闹翻天幸灾乐祸地探头探脑。

“闭嘴闹子,”红蜘蛛轻快地说,“我很期待踹你的底盘。站好,你们这群炉渣,别像垃圾熔炼池里的废料似的挤成一堆,回你们自己的位置去,我保证很快你们每一个都有机会近距离看看锈海。你,”蓝色的手突然落在排头飞行者的肩甲上,“紧张吗,小子?”

“长官,是……不,一点儿也不!长官!”小家伙拼命立正站好。

“很好,小子,”铅灰色的脸乐得更开了,“霸天虎正需要你这种冷静。跳!”嗷嗷的惨叫声拖成一根长线。

闹翻天吹起口哨。红白相间的长机瞪了他一眼,他讪讪地闭上嘴巴。

锥形战斗机惊魂未定地窜回停机坪。惊天雷报了几个数字。红蜘蛛收回腿,芯满意足地叉着腰。

“下一个。”



“大名鼎鼎的闹翻天‘长官’活着回来了,”红蜘蛛翘起一边嘴角,“我他渣没想到。”

“我才不会死在这种傻兮兮的比赛上。”飞行者挥舞紫色的双手,“TC,我是不是第一名?我肯定是第一名!”惊天雷叹了口气,点点头。

“看到你在一小撮连自己挂弹都会出错的菜鸟当中独占鳌头令我感到欣慰。”红蜘蛛冷笑着把记录板扔回惊天雷手里。

“那又怎样!?”闹翻天跳将起来,“我比你强多了,你这个胆小鬼只不过站在这儿冷……冷嘲冷讽!红蜘蛛长官才应该给大家露一手,要是你不敢,我……”他搔搔头盔,“……那我给你帮把脚。”他最终决定还是长机在扩充讨人厌语录方面更胜一筹。

“嗤,”红蜘蛛轻蔑地眯起光学镜,“用不着你这傻瓜说,这正是我准备干的。”立在停机坪边缘,红白色的飞行者危险地平衡在蓝色的前脚板上,“靠近点儿,小炉渣们,看看【行家里手】是怎么飞的。”他往后一仰。



他是青丘人。

新兵训练营——有人也叫它赛博坦军校青丘空军分校——的星翼第一次跟在小队长的尾翼后头执行巡逻任务训练那天下起了酸雨,教官本打算推迟一天。红白相间的新兵冲进他的办公室,因为小家伙一循环也不想再等了。赛博坦总会下雨,他这么解释自己的违纪行为,空军战士不该惧怕区区一点儿水渍和视野不佳。不过教官看上去只是怀疑他刚巧也订阅了天气预报。保护涂层喷在身上有点儿不舒服,但总比被侵蚀强。酸雨被推进器火焰蒸干的气味有点难闻。

他们飘浮在玻璃刀刃的森林中,减速场的六边矩阵在蒸腾的灰雾中弥散开来,像五光十色的坩埚。他们沉默地游行,从一口跳进另一口。更高的地方,水汽被染得更丰富,像一轮轮小太阳悬在头顶。星翼望着长机的迷彩翅膀从一个颜色变成另一个。

我会比他更漂亮——他忍着不变形去看自己——我是白色的,那些光晕映在我身上会更鲜艳。

而上面的那些地方总有一天会属于我——至少是有一部分属于我。至少是一盏灯。星翼的灯,星翼的青丘城。

想得出神,他差点超过自己的位置。幸亏提前设置了预警,幸亏。

他记不清了——那些记忆存得太深,读取起来太耽误时间——但他还记得放晴时璀璨的光束扯开乌云穿透那些密集的高楼,银蓝色和金色四处迸射,有几纳秒他以为一把剑插进了星核。然后他们飞进光中。

真暖和。星翼觉得他听见了那些光子落在背上的声音。他本不觉得冷的;但这真暖和。

长机宣布返航。(可雨才刚停,他们应该……)

这是长官的命令,毫无疑问,他们当然应该返航。(也因为长机想回去偷吃他的能量糖——用金属胶带粘在充电床板下面,割破它们把东西偷走需要两塞分。星翼不爱吃甜的,不过这也可能是一次吃太多产生的错觉。)

他看见一道减震场折光的角度不符合常规,它是……弧形的,这不一样,他得汇报这个异常。

或许他们得留下调查一会儿?



风,强风会让他的火种感觉好些。震荡波说他的机温永远比正常范围上限高百分之八,火种舱排斥异物产生的某种过敏反应,某种炎症——这是永久的。这会对他的机体运转效率产生不良影响:神经传感系统持续不适,脑模块中央处理器、运动中枢和逻辑芯片组可能因为高温而无法发挥全部功效。震荡波向威震天这样汇报,当时红蜘蛛躺在紫色怪物手边的解剖台上就像一块等着切片的矿石样本,机身被扒得半裸,嘴被带钩的管子堵住,埋在面罩下的大半张脸上还沾着润滑液。他每一块装甲缝隙都插着高压电针,包括裂开的底盘缝——探针刺进去的时候他哭了。袒露的脑模块绝望地发烫,两对强磁扩口器勾住胸甲、他湛蓝的本质蜷缩着想钻回舒适的黑暗中。

威震天不在乎。红蜘蛛还能飞——还能服从命令执行任务,还能指挥空军;或许没办法做得像全力以赴时那么好,但威震天本来也不需要他游刃有余。

况且威震天本来也不在乎红蜘蛛是否觉得热或痛。

完成你的工作,震荡波。



他打开了全部风道,贪婪地吸吮着寒冷。他希望他能存住它们——或许他该为自己加装一台冷却器;通风系统警报,他关掉弹窗。

什么地方有点痛。或许是因为气流。或许是低温刺激了神经传感终端。

痛,太痛了。



他要挣扎,他想反抗——尽他所能;红蜘蛛总是尽他所能。只是持续几天的折磨让他太虚弱了。他动弹不得。他全身都疼。高压电击的刺痛余韵未消,酸性除锈剂透析疗法让他整个机体能量循环系统酸痛灼热,他太……敏感了,能量液就像装满铁钉的等离子流蹂躏能量管内壁,最微弱的晃动都让他想尖叫。它们流经他的火种舱时紧旋的助手不得不再次加固手铐以防他痛苦得将双手插进胸腔。震荡波的焊枪和激光切割刀猥亵他最私密的器官时他试图哀求:不,这不对,你不能这么对待我;这是火种,这是亵渎,别碰我,别碰我!太痛了。太痛了。他想要下线自己的神经传感回路,但没人能下线火种区块。他想要下线自己的意识,但紧旋锁死了他的中央处理器。他望着无影灯,真刺眼,他甚至无法下线光学镜。

普莱姆斯神,看在普莱姆斯神的份上如果它存在的话,他哽咽着——他祈祷,让他手术失败,让他杀了我。别让我活下去,别让我活着。

太痛了。

痛得他甚至都没注意到火种深处那个无时不刻伴随着他的、缓慢的跳动声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太痛了,他们做了什么?

“很好,红蜘蛛。”是他的暴君在说话,上次他被夸奖是什么时候?“你表现得像平时一样废物,但还没懦弱地死去。我会为此奖赏你。”他看不清,那些雪花在他的视野里……他眨动光学镜,他看不清。那些发光的、蓝色的……



(超过闹翻天的记录只不过是一瞬间,而菜鸟们更是早就被远远抛在上面。下落,下落,扑面而来的强风带着死亡的酸腐气息。但这很好,这……很好。风能让他感觉好受些。)



供能管被刺穿的感觉太痛了。他尖叫了一声……他叫了吗?他……

前所未有的战栗感流遍整个机身,不顾禁锢,他的每一个关节都拧紧了——拧紧,然后松懈好让快感彻底渗透——他浸没在妙不可言的酥麻中。痛楚还在,减弱了,但……这不一样,疼痛让他兴奋。他……光学镜前的一切闪烁不定,略带扭曲,这很奇怪,这很……他看见威震天的手伸过来,伸进他,【穿透】他……他不知道,他不在乎。

冷风。他想起冷风搂着他冲向高空的时候,火焰涌出推进器,能量置换引擎欢呼着,纯净的能量液在嗡嗡震颤的护甲下奔涌。

他想起某种温暖,他的火种喜悦地哼鸣,因渴望而微微发痒。温暖包围着他,吻他。他……喜欢那样。



(“红蜘蛛?”惊天雷,是……惊天雷,“你在干什么?够了,快上来,闹子输了,他是个傻瓜,你没必要……”

(闭嘴,闭嘴惊天雷。闭嘴。)



烙铁闪着不祥的紫色火光,小小的霸天虎标志倒映在威震天鲜红的光学镜中——鲜红,暗红,他不确定,任何东西看上去都那么……鲜艳;那么……

它没入胸腔时,他本能地想要扭动。

别对抗,我的副官——有人这么说吗?他……他不确定,他听不清……全身芯地迎接它,让霸天虎大业与你融为一体,接受它——他哀嚎着,他痛极了可他的机体不在乎,疼痛让他喜悦;他哀嚎,痛,可那太痛了,他的火种舱在熔化,他在熔化——为自己感到骄傲,作为第一个接受火种烙印的霸天虎战士,并且心怀感激,红蜘蛛。

可那太痛了,他再也不能……



青丘。雨停了,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酸味,酸味和锈味混在一起。星翼谨慎地汇报他的发现,甚至凑近长机,就像他怕离得太远长机会不小芯听错了。

“那叫做‘彩虹’,”高他两个年级的队长嗤笑着,“你知道什么是彩虹对吗,小子?你叫什么来着?”

他知道,长官,他当然知道。他只是有点儿紧张,他叫……

别害怕,菜鸟儿,彩虹不咬人。当然,彩虹也可能会顺便吃掉几个路过的傻子,众所周知,它们最喜欢吃白色的。

当然不咬人,这太傻了,他是个傻瓜。他们必须返航。感谢普神雨停了,他们该飞到城郊的营地去复命,把星翼的滑稽故事讲给所有人听,每个人都好好地笑上一回,每个人都很满意。一天结束。

哦对了,以某人发现自己的零食不翼而飞时发出的怒吼声作结。

青丘,他的青丘。他不太喜欢甜的,那些人工合成的香精让他觉得恶芯——他吃了太多糖;在营地的时候;在……地质科研院的时候。



(“回到这儿来,长官,”他就是不能服从命令对吗?“你已经接近强腐蚀雾了,我们的保护涂层无法……”

(我说了,闭嘴惊天雷。)



他在云顶酒店的豪华套房上线,阿尔法星正在升起,他看到无数玻璃墙迎向他们炽烈的太阳,他看到炫目的光辉次第绽放,从火红到金黄,像最晶莹的水晶花簇——绽放,消融成蓝色的白昼;天空之城在他脚下燃烧。他打开录制套件时已经太迟了。

青丘。他和他的伪装护甲的、美丽的青丘。有人说他能选择永远留在这儿,只要他做出选择。抱歉,我的朋友。抱歉。可我没有别的选择。

再也没有了。

燃烧的、美丽的天空之城。他没有放过青丘。斑斓虹彩和玻璃森林化为齑粉,他们在黑暗与火光中飞旋,阿尔法星就要升起了。阿尔法星就要升起了。

他的青丘在燃烧。

求求你,主人,我受伤了,我需要……求求你。全照命令说的做了,我全都照办了,求求你。

太痛了,他看不见,他无法思考,他周身的每一个关节都在痉挛,他的火种狂跳。震荡波的手术刀伸进他的胸膛。

他能看见——【只能】看见——污黄的、翻滚的大地,它渴望地朝渺小的他伸出稀薄的舌头。

你真漂亮,小东西,现在你是我的了——让我来好好享用你这具廉价的机体,这是你的荣幸。那些描金的深蓝色手指伸进他掀开的座舱内部,摸索着,释放着电流。他呻吟,发颤,蜷缩双腿;他打开曾经夹紧的膝盖。

刺痛,他受伤了,他疼。他不能……这是不允许的,这是……禁止红蜘蛛回忆。

他没有放过青丘。



(“红蜘蛛?”)



天火死了,他肯定是死了,红蜘蛛听不到他。红蜘蛛怎么会忘记火种伴侣的名字呢?那个傻大个儿变成更傻的运输机,用他的飞行摄像头不停地骚扰红蜘蛛——回到座位上去,小红,你得绑上安全带。他们满载而归,几乎总是满载而归,除了两次。

已经好久没想起天火了。有多久了?那双灵巧的大手圈住红蜘蛛、把小小的飞行者抱到自己白色的手臂上因为这样他们更方便谈话。他真暖和。他的火种不紧不慢地跳着,跳着。他们一起挤在科研院中庭的长凳上吃午餐,沙金色的过滤阳光为他们刷上一层稀薄的太妃糖,人工种植的晶丛叮当作响,有几簇培养自他们采集的外星样本。鲜红和湛蓝的晶体在他们身后窃窃私语,人造微风中轻曳的洁白晶柱折射出点点虹光。

红蜘蛛怎么会忘记火种伴侣的名字呢?

他全速冲向大气层,美不胜收,即使他正在生红蜘蛛的气。

数字密码。一串数字——一个坐标,可能属于几千颗行星当中的任何一颗;它遍布锈迹,红蜘蛛擦拭它,他看不清那是什么。但那不重要。或许天火就在这下面,躺在锈海的最深处,曾经洁白的身躯早已消融。

或许天火就在那儿。

让锈海的波涛拥吻他——听说感觉就像一千把刮刀同时切割他烧红的身躯。那会痛得无以复加,然后等它们蚀掉你的神经信号传导线路,一切都过去了。

他没有放过科研院。平整的镀铬合金地砖熔化了,熏黑了,霸天虎士兵骂骂咧咧地迈过污渍和沟壑,他们的枪口冒着灼人的热气。红白相间的空袭指挥官来检阅他的俘虏们了,他的推进器吐出殷红的火焰,合金地砖用熔融的微光托着他。他的蓝白相间的分离机,他的浅绿色的显微镜。他们是科学家,他们都是,科学家应该用科学家的方式处决——他知道哪些粉末能让能量液凝结,他知道哪些试剂能让转换舱肿胀起泡;他能让人活着燃烧,紫焰喷出喉咙和眼眶。

他难受,他受伤了。他必须做得更多。【更多】。他疼,疼极了,他的药呢?

他让士兵们搬来培养罐,合成针晶闪着锋利的光。它们比赛博坦合金还坚硬,了不起的配方,来自一名天才,科研院曾对他期望很高。吃下去,炉渣们,吃得最多的那个我饶他不死。

碎片从他们扭曲的脸颊里戳出来,从他们耸动的脖颈里戳出来,能量液砸在滚烫的地板上就像冬季的酸雨。他们咳着,呕出自己的碎片。他们不敢停。

天火会怎么想呢?

有些小兵移开了视线。他盯着看,他早就下线了转换舱。他盯着看,嘴角啜着微笑。

他们都是好人。【好】人。

标本罐们摔碎在地上,瞧啊那些小小的,小小的彩色石头标本。



“尖叫鬼!”他一个激灵,“尖叫鬼,你还欠我一打能量糖,别想赖帐!”

“你他渣在这儿干什么!?”他翻滚着变形,这不难,气旋会吹散身旁的酸雾。“抓紧我,蠢翻天,你这坨数不清自己有几根手指头的炉渣!”爬升——闹翻天的重量不算什么,“别他渣乱蹬否则我就把你甩下去化成灰!”

紫色的手臂惊慌失措地扒住他的机翼,直到红蜘蛛跃上东塔顶端、变形着陆还挂着不走。

“新纪录。”他试着保持面无表情。

“你疯了,尖叫鬼,”闹翻天意犹未尽地拿腮帮子蹭长机的翅膀,“要不是我去救你,你早化成锈渣啦。”

“你他渣才化成锈渣!”红蜘蛛破口大骂,“下次想自杀,先找个没有我的地方再往下跳!滚下来!”

“没人能超过你,尖叫鬼。”紫黑色的僚机蹦跶到同伴旁边,“你掉进锈海里才飞上来。”

“因为我他渣跟你不一样,我是天才。”红蜘蛛挥挥手,“解散,你们这些菜鸟。解散。你们两个,”他朝僚机们抬抬下巴,“我有几个活儿要给你们干。”闹翻天竟然没有抱怨,惊天雷狐疑地看了他好几眼。

他们没留在那儿多久,因为威震天陛下亲自驾到,斥责飞行者们弄出太大的噪音,红蜘蛛的决策多么愚蠢,这些噪音可能会吸引敌人的注意。闹翻天站得笔直,惊天雷吸吸鼻子,怀疑他激动得漏油了。红蜘蛛僵硬的脸上瞬间堆满献媚。

他一鞠到地,姿势浮夸至极,惊天雷无法想象一个赛博坦军人能从什么地方学到这种“礼仪”。但那确实很优雅;如果惊天雷没有误解“优雅”的含义的话。他还说了一两句客套话,不过反正威震天很快打断了他。

“立刻前去参加作战会议,红蜘蛛。”即便霸天虎首领确实欣赏飞行者的谦卑身姿,他也没表现出来,“一名合格的霸天虎指挥官应该提前到达战略室开始准备,而不是在我的塔尖上浪费时间。如果你今天试图用不经思索的废话占用每个人的存储空间,你就会知道要为此付出什么代价。”涂装艳丽的机体瑟缩了一下。

“马上就去,威震天陛下。我保证不会作无意义的发言,我已经……我已经提前准备好了,照您指示的那样。”他盯着主人脚前的一小块地面,他还没被允许起身,他能感觉到威震天的目光怎样在他的头盔后盖上踱步。“只要您希望,我现在就能为您提供计划演示,我可以……”

“没必要炫耀,”深色的手不耐烦地摆动,示意红蜘蛛站直,“我们会看到的,你是确实花了精力,还是像往常一样:夸夸其谈,然而却用毫无意义的计划消耗我最优秀战士们的热情。”惊天雷发誓,闹翻天的胸甲挺得更高了,“带上他们两个,等我听完你的‘计划’,我会按照霸天虎最高利益的需要来部署他们。”

游击军小队沉默地跟紧主人。惊天雷回头检查了两次:闹翻天安静得过头了,幸亏他们的表情不会说话。这有点反常。

不过闹子冲他咧嘴傻笑的模样暂时打消了他的顾虑。



16(上)完
【2017/12/21-19:18】


注释:

游击军:Seeker

食人鱼群:在DW系列漫画里威震天曾经把红蜘蛛扔进充满金属食人鱼的水箱里惩罚他,是同一种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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